第六章_老男孩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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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不久后,发生了地震,民间有小道消息说晚上还有余震,她说很害怕主动让我去陪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冷酷地拒绝了她。

第二天,她的好朋友让我去看她,说她病了,让我去看看她。我到了她那儿,她可怜得像个小波斯猫,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我一下心软,就留了下来,抱着她说了一夜的故事,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她恢复了活力,抱着我亲了起来,我们就不明不白地开始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她一个人在北京太过寂寞而寻找的慰藉,我也反复以学长的姿态教育她,但每次她都会认真听取,而最终却笑我“故作正经”。她的感情丰富得让我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她逛街给我买很好的香水,成熟的男装,还说要让我听话,按照她的口味打扮。

我知道我们迟早会分开,所以我也就没有很投入,我反复给她泼冷水,苦口婆心给她灌输我各种歪理,“我不喜欢惊喜,你也别给我惊喜。我喜欢计划经济”。我也并不经常去她的地方过夜,因为那时候还上班,离公司很远,但我越是拒绝她,她就越期待,她说和我在一起觉得她特别小,但是我又很严厉,像个叔叔。我先是叫她“将军的女儿”,后来改为“矿主的女儿”,因为她经常说她父亲开矿,有机会还要“带我一起去开矿”。

小师妹虽然娇生惯养,但在我这里吃尽了苦头,有天深夜,她说她非常想我,想见到我,我迷迷糊糊大怒到,你们记者不用坐班,我明天还九点到公司呢。

她只好打车过来,却下错了地方,害得我下楼去接,于是又被我一顿骂,她委屈地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帮我买的“深海鳕鱼堡”,我骂得振振有词,“这么晚了,街上很多坏人好不好。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她一边啃着“至尊牛肉堡”一边委屈地说:“这么晚了,坏人早就睡觉了。”

她被我拥抱得像个婴儿,在我狭窄的单人床里睡着了。

第二天我下班回去,发现房间被她重新布置一新,她走的是可爱路线,主色调是粉红色,房间里充满了香腻的甜味,我说她粉红色的灯光像是窑子一样。她说服了叔叔,退掉了宾馆的房间,搬家那天,叔叔派了一个小分队解放军搬家。“你来北京实习半年,就这么多东西。”我看着那几个大箱子,鞋子就有十双。

她计划好了,实习完毕业后就出国,她的成绩非常好,是系里“一姐”,经常得意洋洋地说,“所有人都喜欢我,除了你这个老男人”。

我们也有甜蜜时光,我给她取名“1987年度流浪猫”,她给我取名“狗猫狗”。“那是什么玩意儿?”我问。她解释说,那是一种长的很像“狗猫”的一种狗,我说“狗猫”是什么,她说,那是一种很像狗的猫。她和我开了一个博客,里面记录了我“残酷背后的点点滴滴小温柔”,每次更新都会通知我去看,新闻系的女生文笔就是好,排比句和想象力,结合得非常完美。她告诉过我密码,让我没事也去写写,但我每次只在她的文章下加一个评论――“已阅”。

就像足球场上经常会有戏剧性的逆转,生活里也经常这样,形式是在她回了长沙的时候开始转变的,实习结束了,她收拾完东西,又一队解放军帮忙搬了东西。一开始我还庆幸这个打扰我生活的小家伙终于走了,某个半夜四点,我接到了她的短信,非常煽情,我都不好意思复述,大意是,“一个人深夜刻骨铭心地想念另一个人想到泪流满面”。我被这条短信深深地打动了。

从此,我开始觉得房间里少了点东西,虽然充满了这样东西的气味,我分不清是她给我买的香水味还是她买的加菲猫床单味。我打破了自己的“不给惊喜”的原则,悄悄来到长沙,让她好朋友把她越到烈士公园,然后我从烈士墓碑后突然出来,差点没把她吓昏。她带我用她爸的贵宾卡体验了长沙的几个著名洗脚城,还趁她父母不在家,悄悄带我潜入她家,她说那是一个经济适用房小区,里面的房子居然都是两百平的,楼下停满了好车,我在她的房间和她亲热,她给我看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再后来我回到北京后,她就开始逆转形式,她开始忙着准备出国,对我没有了以前的热心,我至少有一周时间是在失魂落魄茶饭不思中度过。

而后,我果断地删掉了她一切联系方式。

4

你像是《香水》里那个杀人狂收集香味一样迷恋收集姑娘,不同的是,你收集的是她们的经历,你对每一段经历走向平淡而感到不满,你根据和这个姑娘的经历写了这个故事,根据和另一个姑娘的经历写了那个故事,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深刻地付出过,你像一个狡猾的小子,骗得了别人的“神”就消失了,你是个高级小偷,专门偷心,现在你的心也被人偷了。

你失魂落魄地一个人躺在一个深深峡谷里的一艘无人知道的船上,是,你这么多年都在保护一个纯洁的理想,你应该骄傲,你就好像保护这世界上最后一颗童心一样保护着那个“老男孩”,躲避处处放来冷箭的残酷现实。但你已经腻了,年轻时候热衷的东西,到手了其实也就弃之如敝屣,你其实早就不相信爱情了,一个人会无条件地爱另一个人?那不过是为了征服对方而放下的诱饵,你回顾你一生的经历,无不是以暴制暴的模式,一方占领主动就变本加厉地迫害另一方。你早就看透了这个把戏,没有爱,只有斯德哥尔摩,想解决这个千古难题,你有点不自量力。你的难题在于,如果你伤害了别人,也就毁了自己,如果你想抵达神性,则良知不允许你有恶的想法,一旦你作恶,神性就离你而去;而你又克制不住自己对新鲜女孩的向往,一旦没有了新鲜女孩,你的灵感又无影无踪,你永远徘徊在这两难之间。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了一个长得像饕餮的怪兽,它只有一张嘴,在不断地吞咽着男孩。

那天晚上起,老男孩彻底消失了。

5

天晴了,雨停了,阳光照在江面上,万火归一,两岸连绵不绝垂直的山体像是被刀整体地削过,如同是一块块巨大的无字墓碑,水流平稳。三峡大坝建成后,江水也被驯服了,再也看不到曾经那种惊涛拍岸乱石穿空的场景,游轮驶出隘口,我们看到一大片江水,我知道快到我们的终点三峡大坝了,两岸的城镇村庄无不是崭新得让人腻味,两岸猿声啼不住的画面不复得见,但偶尔还能看到小猿猴跟着妈妈在悬崖峭壁间觅食,嬉戏。

我像一个大彻大悟的人一样走上甲板,我再也不用恐惧我自己内心的恶兽,也不用害怕灵魂被别人夺走,王若昭回来的时候还是那副不爱理人的样子。船在宜昌靠了岸,旅行团宣布解散,王若昭留在船上返回重庆,我上了岸,在岸上和她对视了一眼,船开动的时候,我对着她招着手大喊:“再见!”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我。

导游带着我们上岸,乘车,安检,进入戒备森严的三峡大坝的观景台。我气喘呼呼地爬到最高处,面前仿佛世间所有的大水都在此汇合,黑色的水拍打在巨大的礁石上,溅起碎玉般的浪花,巨大的声音如同一曲交响乐,让人心潮澎湃。

我打电话给我在武汉最好的朋友张博,让他给我买好从武昌到北京的火车票,我坐上了宜昌到武汉的大巴,巴士费包含在旅行团费用中,但很不幸,这是个黑车,车停靠在车站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方拉客,据车上比我早来的乘客说,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我心里着急,如果再等下去,很可能我赶不上晚上回北京的火车。幸亏不断有人上当被拉上黑车,载满人以后车开动了,四个多小时以后,我来到武汉,我打了一个车赶到火车站附近见到了张博,新武昌火车站气势宏伟,我们在门口相见的时候,他几乎都不敢认我。

“请问你是在体验生活?”他看着胡子拉碴,一脸颓废,风尘仆仆的我说,“还是在扮演匪徒?”

“票钱以后给你。”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票,“太好了,还是下铺。”

他没有说话,我甚至能想到他的心理,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会觉得有一种沧桑,惆怅,或者某种复杂的情绪――我们研究生时期的三剑客里,我应该是最有钱那个。我那个时候有稿费,相对学生来说,已经非常富裕了,我们经常一起踢球,喝酒,我买一件衣服都是一千以上,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觉得世事无常。

我继续厚着脸皮说:“走吧,去吃个饭,不过能不能你请我?”

“没问题。”

我有一种武侠小说里被仇家暗算找朋友避难的感觉,他是个真正的朋友,他什么都没有问。

我们在街边一个小店炒了点菜,我还要了两瓶酒,我们急匆匆地喝完,他送我上了火车。我找到自己铺位,火车开动了,再次经过长江大桥,旁边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像是去上大学的男孩惊呼着叫爸爸起床来看长江和长江大桥,我又看到了曾经很多次走过的长江大桥,看到巍然耸立的黄鹤楼,隔江对望的龟山蛇山,还有凌波千里的长江。

早上六点醒来就到北京了,我随着人群下了车,身上只剩下了两元钱,我找到了一辆回家的车,坐在一个靠后的位置,帽子遮住眼睛小睡了一下,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到站下车,走进小区大门,穿过小路,用钥匙打开了门,我终于回来了。

前面已经重新更新,大家可以再看看,修改以后稿子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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