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殿下进殿后,依次行礼。
“臣瑶、臣璟、臣瑜、臣琬,拜见父皇、母后!”
这四个声音中,魏王低弱些,太子稍嫌粗嘎,只有后两个,一样的金声玉振,朗洌悦耳,倒分不清谁是谁了。
“哈哈哈!快归座吧。”
主座上的皇帝朗声大笑,显是十分开心。
“快歇着吧。”皇后道,抬眼只略扫了扫四位皇子,最后却是久久地停在太子身上。
“谢父皇,母后!”
四位皇子齐齐转身,太子先坐了,魏王第二,只有楚、郑二王不坐,却向妃嫔们走去。
“母亲!”楚王走到余德妃面前站住了,低下头来,恭恭敬敬道。
“好孩子。”余德妃忙拉住了,满眼慈爱,盯住脸足足瞧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
正当楚王转身之际,却被德妃身畔的阳城公主一把扯住了衣袖。
“坏小子,怎的不拜姐姐?”
好个刁蛮公主!
昭儿眉头一皱,却看那楚王待要怎样。
“子云见过姐姐,愿姐姐愈来愈美丽!”楚王只得转身。
真是个听话的弟弟啊。昭儿正想着,忽见那郑王一步抢上,眉飞色舞。
“啊哈,子玉也来给姐姐请安!祝姐姐……”
昭儿听得想笑,禁不住细细看了看郑王。
这一看,也是一惊。
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单看脸面,楚、郑二王极其相似,不说十分,至少也是八、九分,若较起来,还真是难分高下……只是,郑王究竟是小了两岁,一张俊脸还有些嫩生生的,尤其是咧嘴嬉笑时,更是孩子气。不过,这小东西倒是更会讨人喜欢。瞧,这拜过了姐姐,依次把列座的各位妃嫔一一拜过,兼带夸赞。说得各位娘娘无一不喜,无一不叹。最后,郑王来到一个眉眼儿细细、年约三十出头的贵妇面前。
“坏小子,又惹祸了?”不待郑王开口,被那贵妇笑着一把拉过手来。
昭儿知道,这贵妇一定是郑王养母萧婕妤了。
到底是从小儿没了娘的,谁养的和谁亲啊。
昭儿心里不免又叹,然而只一瞬……一颗心又被带走了,不知不觉间,脸儿抬得高高的。
眼前,楚、郑二王正并排走来!
楚王高昂着头,什么也没看,却是直直地就从面前走过去了,倒是郑王,经过昭儿面前时,头颈轻轻一晃……一双漂亮眼睛就扫到了昭儿脸上。
席间,昭儿一颗心始终定不下来。
“瞧,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做的好!”身边的程小姐对着面前的珍馐美味赞不绝口。
可昭儿哪里有胃口,且不敢抬起眼睛……不远处,正端坐着那白衣的少年。
还好,除了佳肴外,还有歌舞。
众人或品尝美味,或欣赏歌舞,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宋二小姐。
一个结束了,又一个上来……掌声阵阵响起,昭儿却始终低着头。
不多久,忽听一阵歌声响起,飘缈空灵……昭儿的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问尔所之,是否如适。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彼方淑女,凭君寄辞。
伊人曾在,与我相知。”
……
大殿内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了红毯的中央。
昭儿看清了那唱歌的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白罗裹身,鹅蛋脸儿,眉目如画,尤其一双眼睛,异常灵动。
好一个美人儿,只可惜了在教坊里,昭儿暗叹道。
转眼,歌声停歇,大殿内却仍是鸦雀无声。昭儿想,这样的美人儿,这样的喉咙,为何无人喝彩。就在此时,只听宝座的方向缓缓传来一声“好”字。昭儿抬眼一瞧,见皇帝陛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了唱歌的女子脸上,仿佛是丢了魂魄般……而身边的皇后,冷漠中掩不住惊慌与厌恶!
皇帝陛下看上了那个女子,皇后很紧张。
这是昭儿的第一反应。
“谢陛下!”
那女子款款拜倒,白罗的裙裾在大红的地毯上铺展开来,乌黑的发丝随之倾泻而下。望去,恰如一朵白莲,亭亭盛开于荷塘之上。
那女子出去很久了,皇帝的眼睛犹自望着殿门的方向。
接下来是一个群舞。昭儿趁机抬眼看向楚王的方向,却见楚王和他的父皇一样……面上有些呆痴的样子,两眼只是盯住眼前的酒杯。倒是一边的郑王,一双眼睛溜溜地乱转。这一转,自然就转到了昭儿脸上。
昭儿赶忙低下头来。
片刻,昭儿想再看看楚王怎样了,刚一抬起头却又碰上郑王。这郑王不仅明目张胆地看她,居然还挤眉弄眼地做起了鬼脸!
实在忍不住!又不能笑出声来,昭儿只好拿出帕子来佯装擦嘴,实则是为了掩口。
不久,陛下下了旨,说是暂去内殿歇息片时,在座的大臣夫人、小姐们,若是觉得拘束,不必回禀即可随意出去走走。
得了这个旨令,昭儿顿觉浑身一松,僵了半天的身子瞬时恢复了弹性。
陛下走到了内殿,贵臣亲眷们三三两两地也走了出去,昭儿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刚走到大殿外的廊上,一阵冷风吹来,本应是透骨地寒,可昭儿只觉得凉爽。走下了台阶,走出了麟德殿的范围,独自一人,不与和任何人为伍,昭儿越走越远。直走到一处叫莲池的小池塘边。
借池边水殿前的灯光,昭儿看清了这莲池中只有几支枯荷的败茎,摇摇地在风中晃动着。
对着枯荷,昭儿不免叹气,然而又满怀希望:虽然此时是枯了,可几个月后,这池子上就会开满红的、白的莲花来。
“宋小姐!”
有点粗嘎的声音。是谁在喊她?
昭儿忙回过身来,见那水殿走廊的宫灯底下,那一身耀眼的大红蟒袍……金冠下,两眼灼灼地盯住了自己,不是太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