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子玉瞪大了眼睛,看到滚滚热气挡不住三哥的怒气。
元瑶张了张嘴,挤出一个笑来。
“走!”拥上来的婢仆们挡不住子云,子云几步迈到浴桶前,一把抓住子玉肩头。
“三郎!”元瑶的手从子玉身上转到了子云肩上。
“来人,给郑王穿衣!”子云一把甩掉元瑶的手,扭头大喊。
……
楚王府。
子玉呆呆站着,子云面朝窗外。
室内,无一丝声响。
“三哥!”半晌听不到响动,子玉憋不住了,怯怯开了口。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三哥为何生气,而且是生大哥的气!三哥一向行止有度,言语谨慎,今儿是怎么了?
子云听子玉出声,喘了喘气,转过头来,脸上,依旧覆着一层寒冰。
“他对你还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不就是大哥为我洗澡而已。”
“他不能为你洗澡!”
……
咽了咽喉咙,子玉抬起头来,直视子云。他实在不明白:大哥是长兄,俗语说“长兄如父”,洗澡这事纵使是奴婢们干的活儿,可这又不是自己要求大哥做的,是大哥自己做的,三哥究竟是怎么了?
“哼!从此后,不准你单独和他在一起!”顿了顿,子云道。
“什么?三哥你如何说出这话来?大哥是长兄,况又不是太子一党,为何不能与他在一起?三哥,我斗胆说一句:你生大哥的气,是不是瞧他为我洗澡,没有帮过你……”
“啪!”
子玉话尚未完,只觉眼前一晃,脸颊一震,一声脆响在耳边漫开。
……
室中人等俱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放下手,子云看着子玉伸手捂住颊上鲜红的指印,一双瞪大的眼中,藏不住的惊和怕……突然间,眼中滚下泪来。
“殿下?”高成礼惊道。
“三哥?”子玉一边捂脸一边叫道。
“子玉……”子云猛地上前,双手扶住子玉肩头,哽咽起来。
“三哥……”子玉看子云泪落如雨,忽觉鼻中一酸,眼眶潮红起来。
“子玉,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要怪我!你知道么?从宫里回来我就坐不住,知道你去了大哥那里,我根本坐不住,安不下心……我哪里是妒嫉你?我是担心,是害怕!你知道么?这么些年,死在大哥手上几个娈童了?大哥的毛病你是不知道……可我不光是听说,还亲见过……想着,那小奴的脸就变成了你的脸……”
子云说不下去了。
“三哥……我知道大哥有那‘断袖之癖’,可他是兄长,兄弟之间……”
“兄长又如何?他近来越发疯癫了,每每令父皇寒心。整日里不是和娈童厮混就是和些来历不明的道士搅在一起,炼丹服药的……我怕,我真的怕!娘亲去得早,撂下你我二人……你若是叫大哥带坏了,走到那邪路上……将来我有何颜面见娘亲……”
“三哥!”子玉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满脸。
……
洗了脸,整好衣装,子云看着子玉上马。出门前,子云扫视一周,对子玉身边人等厉声说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妄议!”
“是!”子玉身边随侍人等俱俯首听命。
看不见了子玉身影,子云回房,令高成礼叫过跟随自己去魏王府的人来。待人到齐后,子云站起来,目光扫过,说出一句话来。
“今日魏王府之事,所有人等不准谈论、外泄!若有人私下议论、外传,杖一百!”
“奴婢谨遵王命!”
此话入耳,所有人等,个个噤若寒蝉。
目光又自所有人脸上扫视一圈后,子云方自搴了帘子入内。
高成礼眼看着子云的袍角消失在帘后,方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还是不能平静。这个自己从小陪着长大的少年,素以温文尔雅知名,没想到,居然也有怒发冲冠的一天!
片刻,听帷幕之内没有响动,高成礼悄悄吩咐一个年长侍女给殿下端盏清凉的浆水来。须臾,那侍女端了盏冰镇蔗浆,子云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盏,喘了喘气,面上神情渐渐缓下来。
……
魏王府书房。
端心一身素白,半跪于贵妃榻上,手拿一柄宫扇,轻轻摇着。
榻上之人,安稳阖目,似在小憩。
“殿下?”许久,端心俯身,对着元瑶轻轻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