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子云越发期盼早点到阿不思牙帐中。

次日，前方隐隐显出山峦的影子。哈尔和林到了。

穹庐、牛羊，人、马，充塞于天地之间。

“阿不思果然实力雄厚啊！”勒住马，白又新摇着头感慨。

“有多少男人，就有多少骑兵。”子云点点头，眼前的一切，着实让他惊叹。

前行数十里，阿不思的牙帐到了。

突利先行一步，说要去禀报，留子云一行慢慢在后面走。突利走后不久，子云看到前面来了一小队人马，瞧那打扮和派头，应该是阿不思的亲信部众。果然，近了后，为首之人下马，子云在马上看那来人，只见身材高大，脸色黑红，年约三十余岁。

“大齐楚王殿下，大汗正在等你！”那人走到子云面前，十分恭敬。

云点点头，吩咐随从将带来的礼物整理好，和白又新带着几个高级侍从大步朝远处那座突兀于众多帐篷中的巨大毡帐走去。然而人还未走近，那绘着巨大狼头的门帘突然大开，有人走出来，侍立于门外的两列重甲士兵立刻齐齐弯了弯腰……子云睁大了眼。

朝自己大步走来的那个中年人，黑发及肩，身材高大，长脸尖颔，眉斜入鬓，目狭而深……那高高昂起的头颅，让子云想起了天空里翱翔的雄鹰。

“大汗！”

上前一步，子云行突厥礼，期待着阿不思的声音。然而，久等之下却不闻阿不思言语。

“父亲，这是中原皇帝的儿子楚王！”半晌，突利提醒阿不思。

“大齐皇帝第三子、楚王元瑜拜见大汗！”子云抬起头，面对着雄鹰的眼睛，朗声道。

阿不思狭长的大眼眯了眯，目光在子云脸上徘徊着子云眨了眨眼，一簇火苗自心底窜起：这个男人，用这样一种眼神打量自己？难道自己是一件奇货么？然而，这簇火焰被压住了，子云强使自己的脸上，漫上了一层平和，昂起头，和雄鹰对视。

在这对视中，阿不思的眼睛渐渐睁大，最后，终于开口。

“果然是她的儿子！”

竟然是这样的话！子云的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然而，这惊异的闪烁，在草原霸主阿不思的眼里，却是孩子气的憨态。

“哈哈哈！”阿不思大笑起来。

毫无预料，犹如瞬息万变的天空。子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又眨巴了一下。

阿不思走近一步，那双鹰眼，灼灼然直射子云双眸。子云胸膛里某个角落突地一抖……然而，他还是高昂着头。在这一刻，他的耳边有个声音在轰鸣：他不是他自己，他是父亲的使者，是大齐的使者！他的身后，是整个大齐！

阿不思走到了子云面前。

天地间，一切声音都不存在了。外籁俱寂。

然而，子云却听到头顶有苍鹰的翅膀划过天际的声音。

瞬间的沉寂后，阿不思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肩。

“大汗！”子云高声道，竭力不使自己微抖的呼吸被眼前的草原霸主觉察到。

“你父亲终于舍得你来了！”阿不思的声音放了下来，低沉而缓慢，不再是那高高飞翔在苍穹中的雄鹰了，而是一只缓缓降落的鹰，是一只正栖息在山顶上的鹰。

云动了动唇，然而话未出口，阿不思就猛然转身，迈步前，又回过头来，看着子云。

“进来吧，我的女婿！”

说完，阿不思大步朝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