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天并不太冷,爱美的女孩只穿了条冬裙子,加上一件夹克,穿上一条保暖的袜裤子。她们像翻飞在风中的蝴蝶。飘逸,舒畅,诗意,冬天就这样让女孩子们演绎得如此美丽多彩。
树木进入了萧条的季节,落叶的树木赤裸裸地在冬天里等待春天的到来,等待着又一次盛装华衣。不是么?人要靠衣装,树要靠叶衬。冬天里的松树依然翠绿浓密,勃勃生机。蓬松的松叶球,精神抖擞,像千根钢针,冬天更硬了。大街上的到处开满了紫荆花。紫荆树的叶儿落得稀稀疏疏的,妩媚的花朵放肆地簇拥在高高的枝头上,与闪亮的阳光亲吻着。风过处,地上落英缤纷,把街道铺得像为新人喜庆留下一地的幸福美满。
十里画廊的山群呈现出她最原始的颜貌,棱角分明,线条清晰,筋骨凸现,灰白的石灰熔岩任由风吹雨打。山麓下的民楼似箱子般浸在一片阴森冷清里。炊烟袅袅升起,仅仅暗示时间的早与晚。
小镇的冬天最像小镇:寂寥,冷清,郁闷,毫无生气。唯一能给人以希望和欣慰的是冬天它会很短暂。它像一朵花开的过程,不用多长就悄然而去。可是今年的冬天,对杜鹃来说是那么漫长那么冰冷,它来得早早的,又去得迟迟的。这一冬,她的心泡浸在阴森的寒气里结了冰。只是她又坚强得像狂风暴雨里的小草。如今,她的脸上虽然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和笑容,她不爱说闲话儿了,但是她仍然会跟小朋友唱唱跳跳。她和小朋友又唱又跳是一种最好的情感转移,说不上享受与美感,只是忘我的嚷嚷蹦蹦。她不想常空闲下来,这样她又会胡思乱想,她会陷入痛苦。她不让自己闲下来,忙碌似乎真的起到镇痛剂的作用,日子在这样忙碌的境况中能让她化解忧伤。
幼儿园的同事现在不敢在杜鹃面前说三道四了,她们料定杜鹃迟早会跟欧维的,有钱人的情人不好惹嘛。就连园长对杜鹃的态度也明显地变好了。世故,打狗看主人脸,讨厌。
夏洋去参军了,杜鹃与他的关系彻底了断。欧维仿佛打胜仗的将士。他认为夏洋之所以去参军,完全是被自己的实力击退了,是因为夏洋没有能力与自己争女人,他便知难而退。不过,这小子有种,居然想出一条如此妙的对策来宣告战败,果然是个男人!欧维想到夏洋狼狈得丢盔弃甲逃离,心里就有一阵欢喜,一阵嗤笑。虽然杜鹃还不能投入其怀抱,但是欧维信心十足,他肯定杜鹃迟早会接受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她陷在痛苦旋涡里还没有逃出来而已。时间一长杜鹃就肯定会把夏洋忘掉,完全爱着自己
杜鹃和夏洋最终不能比翼双飞,一些人心里多少有点高兴。对于紫云,杜鹃毕竟是自己的朋友,她还是会替杜鹃有些难过。杏子与紫云偶尔会去找杜鹃聊天,或者打个电话给她,褒褒电话粥。她俩都小心地绕开与爱情有关的话题,聊的东西琐碎无趣:逛街、购物、打扮、零食、褒汤。这些过去饶有兴趣的话题,杜鹃现在却感到很无聊,真是没事找废话说。她就是不爱与别人闲扯,不爱见人。她忽然又发疯地跳舞。只是每次都因为心神不定而没有跳完整,刚刚开始或者只跳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她不是在追求那高尚的艺术,而是在疯狂的发泄。她这样跳舞容易累,胡乱的转圈,急促的劈叉,剧烈的跳跃,不规范地向后弯腰,使她随时摔倒、抽筋、扭伤脚踝,扑倒东西,气喘吁吁。杜鹃似乎很喜欢这样,她觉得痛快。她现在才明白那晚在“乐逍遥”那群乱喊乱舞的男女是那么的痛快,那么的忘我。
杜鹃跟夏洋的这个事不了了之,没有谁回比欧维更心花怒放。虽然他没说出来,也没怎么在公众的情况下表现出来,但是还是抑制不住他的满心欢喜。没人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乐得哈哈大笑,做梦也笑。他过去就连做梦也没想到夏洋是那么容易对付。杜鹃跟他的爱情更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这让他不由得一有空就躲进厕所里笑,比起他以往如何一桩的得意的生意还要有快感。这样痛快的事,欧维是不可能一直隐藏在心里,终有一天他把自己的心事泄露出来,明白人也知道了他为啥高兴,为啥得意。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卑鄙,放纵地让自己的快乐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
夕阳将要退下山去了,它的光芒慢慢在收敛。杜鹃躺在闲置在阳台里的那张竹藤椅上,纹丝不动。天冷,她在椅子上铺了一张柔软顺滑的坐垫。她的眸子睁大,望着远山头上那血红而不耀眼的夕阳,数着秒数,看它什么时候连最后一点光芒都消失掉。只要天一黑,她便去忙晚餐,这一天的假日就打发掉了。
蓝天上除了夕阳,就连一缕云丝也不飘现。杜鹃此刻的孤独便悄悄从心底升腾起了,她只好不停地数着秒数,好驱赶孤独。那张俊朗的脸忽而就在她脑海里浮现。往事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地出现,消失;消失,又出现。让她的大脑在剧烈疼痛痉挛。
杜鹃的记忆又不由自主地闪回到与夏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从相识后,只要她一想到夏洋,总会幻想到许多与他有关的朦胧暧昧的场面,她就感到幸福。后来有了夏洋,她就足够骄傲了。至于人世间的世俗纷乱她从来不去想,现在的结局是她有了夏洋后从来没想过的。她以为她拥有了一辈子的幸福,夏洋会是她的左右手,她的依靠,她的希望。只要有夏洋在,她就永远像暮春里的杜鹃花一样芬芳美丽。当“欧杜之约”的众说纷纭出现时,她才知道什么叫恶心,什么叫可畏。她才完全失去了往昔的芬芳、甜美和光彩。
杜鹃沉溺在回忆中,楼下传来一阵嘎嘎哗哗搓洗麻将牌的声音。声音特响特亮,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又传来一遍。除了搓洗麻将牌那让人不安的噪声外,还有响当当的麻将击台声,以及打麻将的人们发出或喜或怒的吵闹声。就刚才骤然响起的那阵急促的搓牌声,杜鹃就听得心里发麻,她憔悴的脸上倏地布上痛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声音完全打破了她安静的空间。
又过了一会儿,楼下打麻将和围观的男男女女叽里呱啦地出来了。曲终人散了,人们迅速地回家做饭了。或许晚饭后又再围战一番,甚至通宵达旦。不知谁的摩托车发出刺耳的一阵巨大发动声,直击杜鹃的内耳。她吓得要站起来,看看到底是谁的烂车子还没舍得扔掉,在这制造不安。一个高大的男人却飞速把车开走了。杜鹃只看到他的背影――讨厌的大牛,满衣物是猪油的大牛。
杜鹃讨厌大牛,是讨厌他那八卦的嘴巴,讨厌他与夏家的亲戚关系,讨厌他肮脏的思想,讨厌他浑身的邋遢。当杜鹃想到大牛的邋遢时,心里不禁震荡一下,令她马上想到自己现在的丑模样:蓬头垢脑。她回到房子里一对镜子,那张让她骄傲的脸也有好几天没有用点活肤护肤之类的洁脸乳清洗过了,也没有抹护肤霜,皮肤表面积了一层油脂污垢。原本圆润的脸蛋瘦得拉长,没有血色,眼睛大而无神采。眼圈黑了。长时间不修整的眉毛又粗又凌乱。头发也因缺少护理致使营养失掉,变得干枯发黄。看着镜子里的人儿,杜鹃心痛自己了,这不是等于自暴自弃吗?她决定把自己梳洗一番,打扮得有精神点。
2
杏子浑身透着女人沐浴爱情的那股芬芳,性感漂亮的着装,名贵的饰物,摇曳生姿的步子。那头染黄烫卷的头发披散着,略显凌乱和庸懒。方石对她是那样着迷。杏子她很幸福,也很满足,有了爱情,还有伸手可得的财物。所有女人梦想的东西,她都享用着。
而紫云正春心荡漾,等待着丘比特的神箭。她那欲露又遮的衣裙子透着似要张扬又羞涩的品格。银铃般的笑声似乎要吸引每个异性的注目,却又作出一种不屑理会的矜持。紫云渴望能有一个让她过上丰足生活的异性出现,杏子便是她羡慕又嫉妒的。
杏子与方石的爱情在不断升温,他们在外面租了一套漂亮的房子同居了。他们租住在一条与旧街接口的新街处,房东已迁居县城,交付他的亲戚代管。整幢楼除了底下的商铺还没有商人租用,其余两层共四套房子全都住满租户。杏子租住在二层的一套,剩下的都是外地人。一些做劳工的外地人,比如拉电缆,搞种植业的,他们群居在一大套房子里。也有个别开着四个轮子的老板一家大小住着一套。总之,这些人都比较杂乱,来自不同的省市,操着各种不同的口音。杏子十分讨厌那些肮脏随便的外地工人,极少去串门,彼此之间互不认识。他们那些人里也有互不认识的,他们白天干活,晚上才回来。他们虽然上落同一条楼梯,但是各套房子设有独立的阳台,又可以互不干扰。所以,就是人最多最杂乱也可以相安无事。
杏子与方石的家只要进了房关上门窗,就能把外面的一切纷乱嘈杂拒之门外了,他们便可以丝毫不受影响地浸在自己的极乐世界里。这里赫然一个温馨的家庭,各种家用电器、厨具、日用品、家私样样齐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甚至是奢侈的,有的东西根本就用不上。比如那台电脑,杏子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摸一摸。这电脑远比不上“乐逍遥”里销魂。况且,电脑对于她毫无真正意义上的用途。那些名贵的厨具,杏子把它们搁在厨房里,连碰也懒得碰。“乐逍遥”的餐桌上不会缺少她,她回这里的目的便是睡觉。偶尔会回来弄点吃的时候,那是她在外头吃腻了,或者吃出拉肚子了。方石在工厂里忙着,又或者到处边跑生意了,他十天里会回来两三晚。回来了,两人也是到“乐逍遥”里吃够喝够玩够再回他们的“窝”。
紫云偶尔还会到杏子房里坐坐。跟这天一样,每次都得先打个电话预约好,杏子才有空奉陪。紫云到杏子房里便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样样新鲜。紫云便甩着那扎不短不长的马尾辫,啧啧地摸摸这件,瞧瞧那件。她最关心的是价钱多少。有听到那昂贵的价钱,她便张口结舌了。
“我表姐岚岚家里的东西还不如你这的呢!”紫云禁不住欢喜地说。
杏子修着长指甲,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当然咯,做官的哪能比得起做生意的攒的钱多呢!”
“是呀,是呀!”紫云吃着杏子说是方石到广州出差带回来的上等曲奇饼,嘟哝着。
杏子说:“我的那个一下子能攒到几块。”
紫云听着杏子的话,眼睛都瞪大了,手里拿着的饼干忘了往嘴里送。
“紫云,你还不趁年轻找个好老公吗?”杏子问。
闺中姐妹自然是无话不聊的。紫云缄默不语。
“哎,好的男孩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与方石就是有缘分才走在一起的。在小镇里有几个男孩子有钱又能干,或者家底好的呢?有的都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
杏子说的这番话似乎既庆幸自己走运,又为别的女孩叹气。
“我说夏洋去参军了,杜鹃要是跟欧维一起,她以后可享福哩。只是杜鹃干吗这样傻!”说着说着,杏子又开始叹气了。“我们都是女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呢?除了嫁个好男人,还能怎样。我们还是俗点吧,只要有钱就行呗,哪管他帅不帅,老不老那!”
杏子的话紫云默认了。在紫云看来,杏子是那么的幸运,杜鹃也会幸福的。尽管杜鹃正在失恋,可是有欧维在等她。欧维很痴情,两三天就给杜家打个电话,或者上她家坐坐。管你杜鹃理睬不理睬,反正她阿妈十分热情。只要杜鹃点头答应了,她便摇身变成有钱人的太太。紫云知道自己也是有希望的,她在县城的舅妈(李岚岚的阿妈)早就要紫云耐心地等她物色个好门户的男孩子。紫云会耐心地等的,她把那些不值一文的追求者全都拒绝了,她下决心要嫁个县城人,然后调进县城里的大医院。因此,紫云不必担心自己会枯萎在小镇里。
“哎,不早了。今晚轮到我值夜班了,我得走了。”紫云说完,赶紧啃掉那块饼干,起身就走。
杏子一手拽住她按下沙发,说:“请个假不行吗?每次见你都是忙着。”
紫云从那软绵绵又暖和的真皮沙发上挣脱杏子的手,向门边走去,嘴里极不痛快地嘟哝道:“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请个假就扣掉五块钱,怎过日子?”
杏子听她这么说,只好让她走。但她不忘在紫云将离去的瞬间凑上一句话。
“那你还不快点嫁个有钱人。”
紫云已经拉开门了,听到杏子的话,她回过头来,扔下两个字:当然!
然后,两个女孩都爽朗地笑了。那笑声背后到底是啥滋味,只有自己内心才知道。
3
杜鹃就从来没有到过杏子的“家”。也许她到那里会感觉寒光逼人。但是她的内心也渴求一种无忧无虑的富足的生活。只是她骨子里还有着极强的自尊和好胜心。她还在奢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垂手可得的去猎取男人的施舍。只是她没有那样的运气与机遇,甚至没有那样的能力,来实现自己理想的人生价值:物质与精神的共同富有。她过去总是天真地认为自己有一天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如今她似乎没有了斗志。她将会怎样的生活下去呢?她自己也不确定,她还勉强挣扎着不去走别人的老路。
杜鹃有时确实很心痛自己的处境。她家极其狭小简陋,她讨厌现在的居住环境。厨房里总是湿漉漉的。遇上暖潮天,地上、墙壁都是水淋淋的。夏天,蛞蝓顺着窗外面的花木爬上来,墙壁上留下它光亮滑溜的液迹,纵横交错。那软绵绵的东西常常出现在窗台上,叫她毛骨悚然。螳螂一到夏天到处出没,成群结队地钻进锅里、盘上、垃圾里,还会爬到床上来。蚂蚁强大的队伍到处搬运食物。阿妈住在这房子里几乎终年百病缠身,什么关节炎啦,咳嗽啦,腰背痛啦,皮肤痒啦。二十多年来,阿妈没有一天不盼望能换上个好环境。顺风婶想到自己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也没什么的,还能挨一下。只是希望女儿以后能有个好的住所。因此,顺风婶很希望女儿能接受欧维。毕竟夏洋已经走了,女儿还得嫁人,还有谁比欧维更有心呢?人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嫌弃咱什么。
欧维会很识时务地常来杜鹃家,也总会带些好东西来。她知道杜鹃和顺风婶不喜欢接受厚礼,也只能送些能吃的东西,从各种名贵补品到爽口的零食,再到各种包装的优质菜肴。足见欧维的大方及细心的关怀。阿妈总是欢欢喜喜地迎接他的到来,又欢欢喜喜地送走他。阿妈是多么的喜欢这个大方老成的大男孩。杜鹃则从来不拒绝也不理会他,甚至她不懂得如何去拒绝对方的热情大方。阿妈只能说,鹃儿,你总不能这样待人家吧!他是一片真心实意啊!
阿妈在努力劝说杜鹃,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失恋的阴霾。
“现在能有几个男孩这么有本事,人家不是偷不是抢的,堂堂正正做生意白手起家。”
“除了他,谁会这样关心我们家。”
“欧维这孩子就是够热情细心。人家还不嫌弃我们,我们怎么还把眼睛长到额头上呢?”
阿妈不厌其烦地唠叨,杜鹃却一语不发。她心里到底想些啥?
现在的杜鹃很安静。她不想理会太多的事情,她希望自己不要让太多的外来事情打扰。生活简单就好,简单了,人的欲望也就少了,身心也就轻松了。世界虽然很大,但每个人总会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吧。大世界的喧嚣,浮躁,纷乱叫人会窒息,叫迷失自我。既然这样,何不保持自己的干净的天地。
外面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是杜鹃这样的女孩子混的,所以杏子的诚意邀请,女很为难。“乐逍遥”的幻灯闪烁,红酒飘香,乐声诱惑,杜鹃感觉到那是远离真实的生活。比起这她还是喜欢躲在自己的小房间更自在,更充实。
这里仍然有她挥之不去的记忆。那深红的小书架,也是她爱情的遗物。当初自己的书籍没处放了,乱七八糟地堆在墙角。夏洋二话没说,就找来了木板做了一个小书架。现在书架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房子也一下子显得宽阔了。
如今,杜鹃睹物思人。
她在房子里不跳舞了,会棒一本书看。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看下书了,哪怕是一目十行地看言情小说。因为和夏洋在一起,她就变没有看书的这份心情了。
静静的白月光透窗照进来,恒河沙数般的星子似有似无地在天空串联成人们无穷想象的星座。人类的想象是那么的丰富。丰富得太奥妙了,有时所谓的天象预测,只是人们在自欺欺人。杜鹃也相信,特别是情绪低落的时候,更迷信各种占卜。什么星座性格剖析,星座运程,星座爱情指数等等。甚至有时会很傻地向流星许愿。哈,说来真见笑,流星划过天边的速度,就一瞬间。可是有些人为了看到流星,然后许下愿望,竟然苦煞心机。可是流星自己都一瞬灿烂就消失天宇,又怎能带上人们的许愿呢?
今晚,杜鹃看着天边的星子在苦笑,自己不也曾经向流星许过愿望吗,她许求和夏洋天长地久。只是今夜风寒露重,人在天涯。
一阵微寒凉心,杜鹃在书架上拿下一本现代诗歌集,杜鹃轻轻地翻开一首诗――《星星》,她小声地读起来:
那是夏季晴朗的夜晚,
我们遥望一天闪烁的繁星,
同时发现那两颗挤在一起的星星,
笑说,那就是我们的两颗心。
命运使我们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