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卡罗来纳”号

“北卡罗来纳”号现在正处于寂静航行的状态。潜艇里面包括厨房在内的一切可以发出声响的工作都停止了，甚至包括了走路。说话也是不允许的，呼吸也要控制住。如果你要咳嗽打喷嚏，必须憋住，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整艘潜艇仿佛一座坟墓般死寂。

格里特和整个声呐室的监听人员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艇外的世界。他们现在是潜艇了解外界唯一的渠道，是潜艇的眼睛和耳朵。克拉克就站在格里特的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这是紧张的缘故，但是仍然把蓝色工作服领口的拉链向下拉了拉，这样心里会好受点。

格里特做了个手势，克拉克知道有情况，就弯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愿意先听哪一个？”格里特的声音很轻。

混蛋。这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开玩笑。不过从一个侧面表明，他的心理素质绝对一流。他离晋升还有多少时间？克拉克心里暗想。

“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对方没有上当，根本没有去追那个假目标。”

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克拉克没有吃惊。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聪明的敌人和愚蠢的敌人都遇到过，有心理准备。

“好消息呢？”克拉克又问。

“好消息是那家伙向左转，去我们的北面搜索了。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现在我已经和他失去接触了。”

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目前我们没有危险，不必暴露位置。克拉克松了一口气。不过轻松是暂时的。“北卡罗来纳”号现在根本无法动弹，一动就会有那讨厌的打鼓声。如果那艘俄罗斯潜艇朝南边搜索过来呢？麻烦还没有结束，也许只是个开始。克拉克提醒自己道。

危险暂时远离了，“北卡罗来纳”号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大声说话当然还是不行，小声的交流还是开始了。

“20元是上岸给还是现在就给？”琼斯少校开始和艾迪讨论打赌的事情。

“别急琼斯。你现在拿了20元也没地方花。还是上岸给你吧。你现在怎么那么性急？就那么缺钱用吗？我不会赖帐的。”艾迪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了，也许在通道外面跟踪我们的和现在追我们的不是同一艘潜艇呢？”

“小气鬼，不想给就直说。没办法，家里的财政确实紧张。凯蒂又怀孕了。如果我不趁机多赚点外快，以后就没有足够的尿布用了。”琼斯一副可怜样。

“凯蒂又怀孕了？我记得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怎么还不满足。老兄，要注意安全了。”艾迪笑嘻嘻地说。

“我也不想。凯蒂一直都想要了女儿，比利和波克也一直想要个妹妹。我只好尽力了。”

“如果这次还是儿子呢？”

“如果还是这样，就说明上帝安排我没有女儿，不生了。也不能让凯蒂太辛苦了。”

克拉克也在一边听他们两个人的交谈。20块钱不是什么大数目，不是国会的赤字，也不是银行的坏帐，艾迪一向守信用，不过是逗着玩而已。说起来琼斯也是很有福气的一个人，找到凯蒂这么个好女人。作为海员，拥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不什么都重要。结束了在海上的漂泊，家庭就是一个温暖安定的避风港。艾迪也是的，逗一下就可以了，居然说情况还没有判断清楚。突然，克拉克的思绪被定住了，艾迪说的有道理，在通道外面跟踪我们的和现在追我们的确实有可能不是同一艘潜艇。

“格里特，在进入通道之前的录音带在哪里？”克拉克问格里特。

“需要做些什么吗？”

“你把那盘带子和现在那条俄国潜艇的声音再对照确认一下。我怀疑两者不一样。”

格里特的动作很快，利索地找出那盘带子在录音设备上播放起来。只是很短的工夫，他的脸色就有了变化。

“长官，我敢肯定，两者不一样，不是一艘潜艇。”

“依据呢？”克拉克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但是外表上没有任何显露。

“依据很简单，就是噪音。之前那条潜艇是单螺旋桨推进，而俄罗斯潜艇是双轴双桨。以噪音大小来说，两艘潜艇基本上是在一条水平线上，不过之前那艘似乎更安静一些。”

“你可以确定吗？”

“我可以确定。这是完全不同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男中音和一个女高音的区别。”格里特的态度很坚决。

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比二，这里还有第三艘潜艇。他把我们赶进了西蒙斯通道，然后自己先到出口处等着我，由他的同伴负责到通道里面把我们追出来。这样即使被甩掉一个，还有一个补充上来可以跟踪我。这可是一个很高明的跟踪策略。如果他真在出口处附近等候的话，那么消声瓦受损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家伙躲在哪里呢？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无法行驶，一动就暴露。克拉克又开始盘算。

“报告长官，听到很微弱的声音，是震动的声音。”声呐手报告。

也许是受到了李兵的影响，周涛下达命令匆忙了,启动反应堆的决定出现了失误。反应堆在5%的功率下使用，只是使用了最小值，是能够使潜艇航行和维持基本电力的最小功率。按照正常情况这么微弱的声音没人能听到，但是周涛忽略了管道里还有上次残余的蒸汽。正是这些蒸汽在管道里流动，通过节流阀经过主透平机和减速齿轮使桨叶发出一定的震动声。这声音不大，“双头鹰”号和“费城”号都没有发觉，但是“北卡罗来纳”号距离更近，他收到了。

“位置？”

“在我们南面，方位大概是350左右，距离很近，以我的经验应该在4000码左右，反应堆特征不明显。”

“第三艘潜艇终于现身了。他会做些什么呢？”克拉克的心中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没有人躲在幕后，都在打明牌了。虽然我手里的牌够烂，但是对手的牌技也许更烂。

战场态势：在南北长不到12公里的范围内，云集了四艘潜艇。在最南面，是411号，航速零；411号北面不到4公里是“北卡罗来纳”号，航速零，两艘船几乎是面对面。在出口处以北，“双头鹰”号正向东航行，速度五节。最北面是“费城”号，航速两节，航向东南。除了411艇，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船。包括411艇在内，谁也不清楚彼此的位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