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卡特”号

“目标又下潜了。”声呐报告。

“时间很短，对海雷达没有开机。否则我们一定可以截取到信号。”

“中国人只是上浮接收一份电报。”肖恩判断。

“这是唯一的解释。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该和411号说再见了，我会记住这一段经历的。”米切尔说道。

“难得可以碰上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我也会想他的。”肖恩也在感慨。

“右舵5度，新航向035。”

“是，右舵5度，新航向035。”舵手熟练地操作起来。

“吉米卡特”号向着新航向进发了，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已经彻底暴露在411号的面前。

411号

“周涛，你现在想什么呢？”周涛在海图桌旁似乎走神了，朱子亮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我在想目标潜艇的航迹。”

“这家伙的航迹不是已经标明在海图上了吗？他现在正在向北偏东航行，也就是说向海南岛东部海域前进。如果是侦察的话，那里有一个颇具诱惑力的目标――文昌航天发射场。”朱子亮所出了自己的判断。

“从航向上分析，应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家伙的航线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周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是感觉头疼，只是思考问题时的一个习惯动作。

“愿闻其详。”朱子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我们和这艘‘海狼’第一次接触是在这里。”周涛用笔指向了关岛以北的海域。“当时我们向夏威夷方向行驶，他则向关岛航行，我们交错而过，当时我们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根据事后对计算机资料的分析处理，发觉这艘潜艇的速度很快，应该是在着急赶路。”

“对，是这样。我们故意暴露自己，但是这家伙却没有来追，应该是另有任务，很有可能就是来这里。”朱子亮说道。

“好。老朱，假设你是美军潜艇的指挥官，你会采取怎样的航线从关岛去海南岛东部海域。”周涛问道。

朱子亮看着海图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果是我指挥‘海狼’潜艇，从关岛向海南岛以东航行，大致会走两条航线。一条是从关岛经巴士海峡，再由巴士海峡直接朝西航行。这条航线的距离最短，而且巴士海峡常年风大浪急，适合潜艇隐蔽活动。我们已经知道了，前几天美军在巴士海峡布置了强大的兵力，走这条航线还可以得到沿途的空中掩护，是最安全的。第二条线路和我们走的航线前半段一致，也走苏禄海，但是进入南海以后却直接向北偏西航向。与前一条线路相比，距离稍微长了点，但是也可以得到一个航母作战群的支援。更有利的一点是这里离交通要道不远，来往的船只密集，可以依靠海面上的商船当掩护。”

“我们和目标的第二次接触是在哪里呢？西沙以南100多公里，当时他正在向北航行。现在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假设‘海狼’真走上述两条航线的话，根本不会经过西沙，那么我们根本就不会在这个位置与其发生接触。”

“周涛，你的意思是说美国人走了一条出人意料的线路。让我想想，应该是绕道纳土纳群岛进入南海，然后向北航行。”

“英雄所见略同。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更不能解释他在速度上领先我们，还比我们先向海南航行，却能被我们追赶上。”周涛说道。

“这可是最远的一条航线，一路上也得不到任何来自本方空中和水面的掩护。好处是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其他的方向上去了，难免会对这里有所忽视，不会遇到我们的潜艇和军舰。”朱子亮分析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出动航空母舰兴师动众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以一艘先进的潜艇悄悄地溜进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假如没有我们的那艘猎潜艇，包括我们在内谁也不会意识到他的存在。”周涛说道。

“照你的分析，我也想到了一件事情。美军的这次演习原来宣布是为期一周的，也就是说他们打算把我们的视线转移一个星期左右，‘海狼’级潜艇的任务也应该是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结束。虽然演习提前结束了，但是我想美国人一定还有潜艇在远处活动，以牵制我们的兵力。”朱子亮立刻联想到了时间。

“我们也执行过侦察任务。从出航到侦察结束，一个星期根本不够，起码要在侦察地点附近潜伏三到四天，否则不可能获取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推断，美国人此行的目的不是侦察。”周涛下了结论。

“不是侦察，我也相信美国人不是打算过来外交出访的。那么他会不会在某处上浮做一次示威呢？”朱子亮问道。

“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如果要示威，一定要有人看到才有用。比如说在某个旅游胜地的外海白天突然冒上来一个黑咕隆咚的家伙；或者在某个交通要道，在航运最繁忙的时刻出现在商船面前，那都是很有震撼力的行为。不过海南东部没有符合要求的地方，三亚不在那个方向，除非他笔直跑到香港去那么干。再说了，出动航母演习本身就具有示威的含义在里面，没必要多此一举。”周涛摇了摇头。

“秘密运送人员进行渗透。”朱子亮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使用潜艇运送人员确实是一项秘密任务。美国人也为此对几艘潜艇进行了改装，在艇体外安置了可以搭载人员的微型潜航器，我们在公开资料上见过相关的照片。经过改进后的潜艇外形有所变化，在航行时噪音会比正常情况下略大一点，但对付中小国家绰绰有余，因为他们没有探测到它的能力。而我们眼前的这个家伙呢？安静性非常出色，连丁小宁都几乎逮不住他，肯定不是专门执行此类任务的。”周涛冷静地说。

“偶尔使用一次也没准。”朱子亮说。

“不过运送人员必须从鱼雷发射管里或者救生舱里穿戴全副蛙人装备游出去，一般人做不了。要不就是短暂上浮，乘坐橡皮艇划上岸。这两种做法都需要潜艇离海岸很近，海水比较浅，潜艇一不小心就有搁浅的危险。与其派遣‘海狼’级执行这种任务，倒不如让‘弗吉尼亚’级潜艇执行，这是美国人专门为浅水作战设计的。美国人应该知道谁更合适。”周涛又否决了一种可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还有哪些可能性呢？我猜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朱子亮注意到周涛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许美国人有更天才的创意也说不定。我估计，美国人的目标是――海底光缆。”周涛说道。

“对，你不说我几乎就忘了，光缆。我们现在的通信手段一个是无线通信，比如卫星通信、各种频率的电报等。另一个就是有线通信，为了安全保密的需要，我们目前全部通过光纤通信。在陆地上，光纤装在专门的布线钢管内深埋在地下，对方总不能组织施工队开着挖掘机过来，因此不存在窃听的可能。但是连接陆地与海岛之间的海底光缆绝对是有机会被人动手脚的。”朱子亮猛醒过来。

“你听说过鄂霍茨克海的事件吗？美国人会不会打算故技重施呢？”周涛说道。

“有可能。不过我很奇怪，光缆的位置都是严格保密的，我们都不知道，美国人是怎么会发觉的呢？”朱子亮有点疑惑。

在冷战时期，美国海军进行过一次秘密行动，代号“旋花”，被认为是美国潜艇的得意之作。在鄂霍茨克海的海底，有一条海底电缆连接着堪察加半岛和海参崴，两处都有苏联重要的海军基地。在70年代，美国海军的一艘潜艇无意中发现了电缆所在位置，于是就有了“旋花”行动。

一艘美国潜艇奉命前往该地，同时还携带了一种特殊的装置。在找到电缆后，这个装置被安放在电缆旁边，记录电缆的输出信号，对各种通话进行录音。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艘潜艇前往那里更换录音装置。根据美国方面的说法，由于苏联认为这条电缆很安全，所以在通话中甚至采用了明语，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即使是加密信号，经过分析处理，也可以了解许多苏联的内情。总之，美国方面认为这次行动成就非凡。

当然，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1981年，这个装置被发现了。至于被发现的原因双方各执一词。美国人认为是一名叛变的美国人向苏联提供了情报，导致鄂霍茨克海的行动曝光。而苏联方面的说法是这纯粹是巧合。渔民在渔业活动中无意中拉断了电缆，派出去维修的船只在修理过程中发现了这个装置。至于损失，苏联认为自己的加密信号美国人根本无法破译，损失有限。

但是无论怎么说，美国潜艇多次成功渗透进入鄂霍茨克海而且始终未被发现，展现出了高超的技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