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似乎有血腥的味道,如甜酿之酒的浅淡,芬芳。
——淡然的,孤独的。
荒雷,我以为,你已经长大了。
——二十一,你已经二十一了呀,傻子——比我大两岁,难道,难道你还看不清别人的眼底,还看不清,你自己的心和你悲惨的使命吗……
耳边,仍充盈着虚弱的呻吟。指尖凉冰冰的,点在他炽热的铠甲上,有浅浅的寒痕。
“不好,有援军!小敌,你快去看看荒雷怎么样了!”
仿佛破天混地的撩云,又似山顶上拨开了重重冻云。发稍的手稍微颤抖之后,如欲惊雷般地抬移。
“……天音,他们进来了。”
是吗?
是的。我听到了,天音的声音,——冷静的,沉稳的,似磐石般的镇定,如湛天似的平稳;小敌的枪气,打在耳边,嗖嗖的热气,狂暴的,致命的,与以前的涩轻涩气较之,更多几分,属于他已三十五岁仙龄的,稳重,平定。
他们,他们都变了……
你呢?……我,曾见证了他们的改变,而,你呢?
抬头起来,看着他,那么慌张而点浅的注视着我的他,一双如凝柔水的紫色瞳孔,盈盈的光点似三千流水后遗留的委婉;平淡的面容上嘴角不适宜地翘起挑讽的弧度,与落下的凌乱蓝丝掩映如阳,炫耀闪烁。
似乎挣扎了一阵后,发现仍旧无法逃避时,留下的点点班驳。
长廊上依旧静似无风,只有他身后的柱子在悲怆地弯折;灰滚滚的烟自身后已是残局烂凑的房间里挥挥而出,将黄琉顶上的珊瑚木粱缠绕至全围;燎远的地方是震天动地的撕吼呐喊,与刀剑相搏的纲搏声音交织得错落惨然,匆匆的火烟似冲天之光直直而起,带着噼里啪啦的撕扯焚声,焦臭之气如空……
“你相公的房间,真不结实。”
我惊一下。
“你……你说什么?”
“刚才,刚才与你,在这个被毁得差不多了的房间里的男子;”虽然是背上极疼,仍是不减的强装微笑。“那么关心你,难道,不是你相公?”
我亦笑。与他一般,笑得略带嘲讽。
支着颤抖的身体,起来;身上仿佛如流云贯空似的通畅,方才的无所气力,已然消失。
“去吧。”
仍靠在半残的柱上,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我。“为了,你的水族。”
……我的水族?“那你……”
“会有人把我抬回去的。”他莞尔。手在头上盖一下后,不甘地看着零落在手心的蓝丝,抿唇。“……又掉了。最近怎么老掉头发啊……”
荒雷……
“快!必须最快速度找到镳龙将军!”
深沉而急切的声音,如火舌中那点最灼热的心眼,一个点击,便要暴开。
“小敌来了,”
头也不抬的,缓缓地,吹掉手上的落发。“还不走?以你现在吸掉的仙气还不以让你恢复全部力气和他抗衡噢。”
我,先是一怔。
而后,笑。一个飞跃,跳上长廊的廊顶。
“荒雷,荒雷!——快!镳龙将军在这!”
脚下一稳,落到光滑的黄晶顶上,这点闪烁的光华还没能将我稳定的落步绊到。远出的燎火在湛蓝的海水中,扭起空洞而黑暗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