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罩中淡淡的笑有辛辣的味道。
风在耳边打起飕飕的声,明明是清冷的海风,到了我面前却变得炽热如火,将我的眼烧得愈加酸涩,难以上抬……
模糊中,依旧看见,眼前被青铜铠甲包裹的身体,又往前移了一移。
身上一收,那双臂,将我,往里深扣。
“快走吧。”荒雷,看着流吟,看着他搂住我时拼力筑墙的臂,看着他——脸上,坚定不移的表情,——一切,似乎,就融在荒雷的眼里。“他们打进来了,再过一会这房间就会塌掉的。”
“……”
无声的抗议,却是,不可拒绝的无奈。我的肩上,被扣得更紧,更紧。
咚咚,咚咚,咚咚……倚在流吟胸前,听着他剧烈而急促的心跳,和他胸前的锁子甲上发出的点点的微热。——在一切的压榨与不公和权益与欺瞒之中都没有屈服和反抗的他如今竟如此……如此……
如此的,局促不安……
“……哈。”
浅浅吟笑,与所闻的火热是完全不符的浅淡。“……他们,他们打进来的话,你、你还会,放过我和流吟?”
言毕,放眼。将他略有悸燥的眼融到心里。
“……我,我……”
声音,有所卡结。仿佛一团乱糟糟的线没有理清。“我,我无法不放了你……”
什、什么?
“你的剑,还有你的眼……我,我实在不忍心下手……你,你很像一个人,那个,我几度胆怯,而不敢挽留的人……”
……你,你说什么,你说……
紫光壁被流泻而下的沙砾点得若散若辉,发出粼粼的散纹;呼啸的炎风助着石沙,几经压挤后终于将壁开了数个小口,灌进来的腾腾热气与原先的热风群胆并肩地在我脸上肆无忌惮地撕打,鞭得我的脑子,一片凄迷……
沙砾撕撕地落下来。在我,与荒雷的面前,筑起一道沙帘。
唇,蠢蠢地张开一道缝隙,喉咙里涌起酸涩的风浪,这道微小的缝,明显,明显不能,将它全部倒尽……
“流吟,”将头低下一点,让额上欲落又止的发丝荡在额前,遮住有些动摇的眼。“你快出去帮大哥和二哥撑一下。天界应该还没有打到这里。”
“……那,那这屋子……”
“敌锵的枪气厉害。”头也不偏一下的,连道出的话,都是过分冷静的气息。“能震到这里没什么奇怪的。你快出去,稳住军心。”
然后,我,抬头。
发丝外的光景又恢复了先前的混乱,迷离的烟杀再一次霸占了全部的空气,将耗掉我几乎所有力气的紫光壁逐逐淡化;震耳欲聋的倒塌声音凝重而寒心,本就已不成样子的屋顶更是被剧烈地撕碎,大块的蓝晶顶砖轰落下来,把地面砸开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纷乱的巨洞仿佛要吸进一切的深渊,沉陷,吞食……
“至于他——”
横起剑——热气已退掉大半,却在触到我与荒雷之间的空间时,重新,燃起熊熊之志。“交给我。”
“轰隆!”顶上的珊瑚木微折一下,而旁边的一块失了支撑的碎石却孤独地落下,将那张雕得精细与外无交的书桌,砸得粉碎。
“你,”荒雷的手,靠到腰间的刃上。“——还有力气与我较量?”
我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雨儿……”
“流吟,听话。”
侧脸。看到他的唇,似张似合,中间那落寞的光点,在苍白地泛光。“别忘了,现在——我,我是水族的主帅,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