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般的,大将军……
唇片,几番犹豫后还是渐渐地闭上。棕色的发丝在流石飞沙之间做了一个空盘之后,与雪白的披风一起,消失在已脱框挂架,濒临塌落的门后。
房中的气息开始带熏,烟熏得呛人的气息将墨留清香全部磨灭;珠帘琉印的房间已是一片狼籍,地上或大或小的洞痕百个有余,雕花刻叶的柱被砍蚀得七歪八倒;桌床椅器均被倒下的砖石压得粉身碎骨,躺在地上七零八落地冒着烟,与地上被击得似残地荒燎的洞掩得混沌一片,将原来的文雅氛围,完全,捏碎……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一刃一剑,一铜甲一蓝衫,隔着狂乱的沙。
剑光合刃影,雷落西风沉。
他嘲弄似地笑。“——真的要打?公主?”
我颔首。
“是的。我为了水族,你,为了天界。”
他,叹了口气。
“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是她——刚才我说的,那个女子。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长发,一样的剑气,还有,一样的剑……”
荒雷……
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可是,”眼,有些合了又抬的微眯。仿佛,将所有的最后空想,倒空,任何,任何东西,都不留。“你,还是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我惨笑。
“……直觉。”
他的答案,居然,是如此直接和可笑。以至于我在听到这个的时候有那么一种冲动想马上笑出来。而平静之后,嘴角,却仍有不可全掩的讽笑。
“你,”剑,依旧横在面前。只是上面,早已落了成堆的沙。“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刃上的光,没有被沙石所覆盖的摄人的寒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角——苍白的,浅勾的,却是,流着凄惶的颜色。“……因为,因为……”
心里,簌地一沉。
“嘎吱!”,欲折的珊瑚木发出了最后的警告,带着无物所支的巨大蓝砖砸塌下来;风中和着暴怒的撕吼,沙色的蔓延也开始层层地叠加,将眼前的通明融成一片污浊!脚下的震动在颤巍的地面上杂乱地起伏,如暴雨之前狂吼的怒风!……
脑子混然的一片,在如今的群荒论断里被摇晃得更加朦胧,朦胧……
不行,不行……拼命地想恢复意识,拼命地想站起来稳住身形,可惜,不行……那个剑招还是太伤元气,以我现在的能力,没有、没有办法完全使出其力道……
和以前的自己,差得,太远,太远……
没有响动地,眼前蒙地黑了,就要软下去的身体被突然紧紧地搂住,仿佛冰天雪地里就要被融化的瞬间有了温暖的春风包围;似乎有一股疾如闪电的力量,带着我冲出去,又不似晴天霹雷的暴戾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脸上时有时无地打过丝丝的凉风,似乎还有丝缕之纤抚过颊上,如柳丝,如纤草……
“咚!”猛烈的冲破之声唰然而起,有东西在我腿上重重一鞭,麻痛之感瞬间遍布全身,口中就要流出的呻吟声音却被一声沉闷的“啪”声完全地覆盖……
“哈,呃啊……”
仿佛唤醒沉睡的缭语,仿佛当头棒喝的猛击,脑里着实被猝地敲开,以至终于嗅到了刚才一直被忽略的熟悉的气息!难怪那个身影那么迅捷,难怪那个怀抱那么温暖和安全,难怪那几缕丝那么柔软,难怪,难怪……
空寥着的心潭边上的柳条,终于有胆量伸进水中,开起漫漫的涟漪,如碧玉锤花,如桃红弹水……
“为什么……”
头,被浅压了一下,——那双,沾沙留尘的手,在我的发上,轻轻,扫过。“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去救你……为什么……”
为什么……
不禁想起,刚才那声黑深的“啪”声,似乎参杂了多少悲凉和毫不犹豫的深长声音,在空凉的蓝晶柱子上凄惨地绽放,带着无悔的歪折,带着刺痛的心声,带着殇情未燃的无奈带着无声无息的悲惶……
手,终于从我的头,流到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