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此时又跨前一步:“皇上,臣有本,不知可奏否。”
武帝点点头。“主父偃,东方朔都被你弄成哑巴了,你再不说话,谁还说哇。快讲吧。”
“皇上,河曲一带,在我北方千里之遥。土地肥沃,草盛马肥。大河于西边北上,折弯返回,分明是上天之意,喻我大汉北上。秦时大将蒙恬,曾经以此为据点,南调粮草,北击匈奴。而高祖灭秦后,未能据此而设防,实为一大憾事。今日卫青将军复夺河曲之地,实我大汉北上之根基。臣以为,应在黄河最北之端,两河相套之要地,建造一座大城,除了屯有重兵以外,可以安置十万民众,于此繁息。”
武帝问:“你是说,将于单所率之人,安排在此?”
主父偃摇摇头:“非也。于单所率二万人马,可在长安郊县安置,而将长安郊县,贫穷或不安份的小民,迁其十万,到河套安家。这样,汉民与匈奴杂处而化之,而我北方又有重镇,岂不是极好之事?”
武帝点点头:“说得好!就依你旨意!”
汲黯此时出列说话了。“皇上,此议不可啊!”
武帝一惊。他心想,这个汲黯,东方朔刚用自己的官位,把你给赎回来,你又要跟朕对着干?
汲黯不等武帝发话,便据理力争:“皇上,主父偃此计,听起来既在北方有了重镇,又同化了匈奴降汉之民。然而,皇上想过没有,建成此之城,需要多大花费吗?”
“你说,要多大花费?”
“安置来降之民二万,新造大城又容十万之众;每人动用百钱,就是千万以上;皇上安置他们,每人至少要赐钱百缗吧?那就是千万以上啊!而新的城池建造,远在千里之遥,大兴土木,河套无物,要内地河漕运达,动用民众,恐要百万之多。皇上,臣恐此城耗尽国库,也难完成啊!”
武帝恍然大悟:“是啊!荒远之域,平地起城,花钱不少啊。”
主父偃却说:“皇上,汲黯大人所算之帐,正好多了一倍。臣的意思是,将长安周围十万汉民迁走,所遗房屋,安置匈奴二万降臣,既是省钱省力之举,又让匈奴降臣心感皇上圣德。而被安置的汉民,无端有了新居,岂不两全齐美?更重要的是,此城修好之后,皇上你便可随时去城上检阅大军,接受匈奴更多的人马、更大的官员,匈奴单于本人,还有高丽,鲜卑等等北方夷狄来降啊!”
听到这里,武帝张大了嘴,心情十分愉悦。他连连颔首:“是啊,是啊。”
汲黯质问道:“主父偃,汉民历来安居乐业,安土重迁。你让他们背井离乡,势必弄得哀鸿遍野。你如此讨好匈奴,摧残汉民,用意何在?”
主父偃一时理屈词穷,答不上来。
朝上鸦雀无声。突然,一人用力地、有节奏地快速击掌。众人注目,乃东方朔。众人见他动了手,便也学习他的方法,随之快速击起掌来。
主父偃已经面如猪肝,又被东方朔引众人掌声戏弄,怎不着急?他指着东方朔说:“东方朔,你不能出声!”
东方朔以手指嘴,示意不说话,又到鼓边,以两手似击鼓状,有节奏地拍着。众人大乐,也跟着“鼓”掌。
主父偃走到武帝跟前告状:“皇上,你看东方朔,带领朝臣击掌闹事。”
武帝说:“你们两个打赌,只说不让他讲话,可没说不让他击掌啊。”
“皇上,东方朔击掌搅乱朝堂,应该逐出啊。”
汲黯却叫道:“皇上!东方朔的意思是:他这样是以双手之声代替鼓声,不叫击掌,而是鼓掌。朝堂之上,能不让鼓响吗?主父偃,你的计策于百姓有害无益,你自己心中有愧。东方大人率众鼓掌,便是对你的计策的斥责!”
东方朔又高举双手鼓掌,众人跟着鼓掌。
武帝站了起来:“别再闹啦!主父偃之计,是助朕之大计。平民百姓,受了点损失,那是小利。损小利而成大计,有何不可?张汤!”
张汤应声而出:“臣在。”
“朕只问你,如朕于河套之地,建造新城,国库之钱粮,能支持多久?”
张汤不说能支持多久,只是如此保证:“皇上,只要您想建此城,臣就保证,有足够的钱粮来供应。”
武帝大悦。“好!众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东方朔走到公孙弘背后,用手去搔宰相公孙弘,示意让他说话。公孙弘忍不住,“哦”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