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宁争收拾了随身物件,给丫丫穿上罩头的斗篷,抱起她出门去。
小猫在前面开路,火豹子在后头跟随,都隐了身,夹着宁争和丫丫穿过街道。
宁争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象个当主子的,有两个兽魂跟班,于是脸上笑嘻嘻的。丫丫见了人来人往,反而有些不自在,搂紧了宁争的脖子,把裹在头罩里的小脸又埋在他的颈窝里。
“丫丫不怕……”宁争一路和她轻声说话,走去开拓城东门。那里有大片的河畔草地,空气清新,景观秀丽,适合小孩玩耍跑动。
开拓城守军的巡逻警戒范围比新世界城大,近城墙边的地方有人开荒耕地,种植着大片蔬菜田。穿过菜田是被砍伐过的树林,树木稀落丛丛,空地上长满野草,再往前是一条清水小河流,环绕着大半个开拓城,象是一条天然的护城河。
宁争远远地就看见草地上停着几辆马车,有一队骑着马匹巡视的护卫,一些管家仆役打扮的人正抬着野餐的桌椅、碳炉等等用具往河畔下搬去。
宁争只好绕弯向小河上游走去,那里也有一小片草地。
东门大道上有一座石桥跨过小河,连向远去的驿道,小河对面就是野兽出没的荒野和森林,一般的猎人就在对岸狩猎,不敢离开城镇太远。宁争在河畔坐下来,拿出渔竿,随便在身边的草丛捉了几只虫子当钓饵,甩竿垂钓,然后靠在树桩上看着丫丫和小猫玩耍追逐。
火豹子在附近绕了一圈,仔细确认没有危险状况,就从河面跑去对岸的森林。它是一只兽魂,身体没有重量,自然能够踏水而过。
丫丫和小猫玩耍了一会,回来宁争身边喝水和吃点心,伏在他腿上休息。初秋季节,天气清凉,风和日丽,一些树木和草丛泛出金黄色。阳光暖洋洋地晒下来,丫丫觉得舒服,眼困瞌睡起来,就爬进宁争怀里睡着了。
小猫过来看了一会,就独自去附近地方走动,钻进草丛和树林里张望。
树林的一处角落里拉杂长着几株叶子阔大的植物,杆茎下的几片已经枯黄,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小猫惊讶地走近去察看,却是一丛野生的烟草。
火豹子在河对岸的树林里悠闲地游走着。它原本就是一头森林豹,习惯在潮湿的腐叶层和紊乱的树根间漫步,树林里阴暗的光线也让它觉得很舒适,惬意地眯着眼睛……不远处传来人声和兽吼、嘈杂的动静,火豹子一甩头,隐了身过去查看。
一头雌花豹和几条猎狗正在和一头野猪对峙着。这头野猪体形庞大,背靠着一株几人合抱的老树干,粗糙的厚皮上擦满树脂和沙土,低着头把几枚尖刀般的獠牙指向身前,一只前蹄威吓地刨着地面。
树丛后还躲着两个猎人,一个举着火药铳、一个拉着弓箭,远远瞄向野猪,却不敢随意开火放箭。这头野猪凶蛮惊人,几头猎兽也扒不倒它;两个猎人也担心误伤了自己的猎兽,只好在后面跟着找机会下手。这时,野猪一声咆哮,作势向前扑击;几头猎兽赶紧缩身后退,那头畜生却一转身往后面树丛里窜了进去。
几头猎兽赶紧追进去,两个猎人也小心翼翼地跟上。
野猪一阵疯狂乱撞,庞大身躯不知道是怎么穿过茂密树干的,它竟然一头撞出了树林,冲到了浅水河滩上。几头猎兽散开在河边逼住它,狗只嗷嗷乱叫;河面空旷,两个猎人见有机可趁,立即开火放箭——“轰”的一声大响,徘徊寻路的野猪身躯掀起一片血红伤口,一支羽箭稳稳地插在了脑门上!
野猪一声嘶吼挣起半个身躯,却没有疯狂地向猎人冲撞过来,反而是转身沿着浅水河滩狂奔逃窜,沉重的蹄脚激起一路白色浪花。
几头猎狗狂吠着追上去,猎人也拼命追赶,一时河滩上人兽飞奔乱成一团,他们却没有发觉……
火豹子在一个水比较深的地方按住了雌花豹,一只强而有力前爪正把它的头压进水里;雌花豹拼命挣扎着,口鼻里冒着气泡,一双眼睛绝望地看着水面——“别怕,开始的时候是有点儿痛苦,慢慢的就不痛苦了,以后你会觉得很好……还会感激我。”火豹子低下头,眼深情地凝视着它,嘴里温柔的说着。
河滩上追赶的人和兽跑过了一道弯,只听见树林后面又传猎铳的巨响……火豹子放开咽了气雌花豹,绕着它漂浮的身体转了两圈,察觉不对劲……兽神宠召竟然失败了!
“你……没有内涵啊,”火豹子惋惜地看着死不瞑目的雌花豹,“唉……臀大无脑的雌兽,庸脂俗粉,辜负了我一番心机……太令我失望了!”它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转身回河对岸去了。
宁争懒洋洋地看着河面,轻抚着熟睡的丫丫,觉得心里一片平静安宁。仿佛又回到了那条小山村,和溺爱他的女人一起在山涧旁垂钓,在最后的那段日子……不过,他现在成为了那位照顾年幼自己的女人的角色。
小猫踮起后脚,从烟草茎上扒拉下一片半干的烟叶,摆在地面端详了一会,然后伸出一根尖利的指甲,小心地切割起来……切割成大小相若的几片后,小猫把烟叶整齐地叠在一起,小心地用两只前爪运劲推卷,卷成一根结实的烟卷,又用细叶筋缠扎好了,叼在嘴里。
它端坐着,潇洒地举起一只前爪,两根指甲一擦,用一点暗影火星点着了烟,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被呛得狂咳起来。
树林里传来人声和掘地的声音,小猫抬起爪子,用一根指甲在眼角轻轻一挑,把呛出来的眼泪弹掉,然后叼着烟卷过去查看。
有几个农夫样的人在挖土拨鼠洞穴,天气入秋,土拨鼠肥硕鲜美,正是捕捉的好时候。农夫们分开堵住鼠穴的几个出口,抡着锄头努力往地下挖。
流放之地的土拨鼠个头硕大,成年的土拨鼠比普通兔子还要肥壮,是平民和贵族们的桌上珍馐,集市里的店铺以高价收购。
挖土拨鼠穴不能直接往洞道上下锄头,要从侧旁挖下撬开,免得碰巧把洞道里的土拨鼠一锄头砸死了,卖不上好价钱。
一大块泥土被撬开,洞道里一只土拨鼠冒出个黑毛茸茸的头,立刻转身钻了回去。农夫们齐声吆喝,抡锄如飞,带起的小泥块雨点般落在周围的草叶上。洞穴将快到底,农夫们大呼小叫地拿笼子,要围堵逃窜的土拨鼠。最后一锄下去,露出一个主巢样的大洞穴,几只土拨鼠吱吱叫着跑出来,分别撞进了两个笼子里。
农夫们满心欢喜,提起笼子掂了掂,很沉重,这次收获丰厚。
“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有个农夫又伸手进去洞穴里面掏了掏,突然一声惨叫,触电般的抽回手来——他的手掌上咬着一只稍小的土拨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