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择路跑出宴会厅，沿着水廊奔了一段路，正遇赛特与青青散步归来，迎头撞了个满怀，险些将赛特手中的食篮撞翻在地。

赛特一把将她扶住，笑道：“吃饱了？刚吃饱饭不要疾跑，当心肚子疼。”

青青却发现她神情异样，脸色苍白，想哭又不敢哭，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赶紧将她拉到身边，问道：“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毛毛一把抱住青青的腰，缩在怀里瑟瑟发抖半天，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杀~杀人了~呜呜呜”说完忍不住哭起来。

青青皱了皱眉头，毛毛素来胆大包天，能被吓成这个样子，必定是见到了极惨烈之事。她首先就想到了承志，心中顿起不祥之感，追问道：“谁杀人了？在哪里？”

毛毛吓得头也不敢回，伸手朝后指了指来路，呜咽道：“两个人在里面打架，一个拿刀子把另一个刺死了！”

青青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赛特却素知总督喜观角斗，又听到大厅呐喊欢呼之声，已猜到毛毛害怕之缘由，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怕，那都是假的，表演给客人看的，没有真的杀人。”

毛毛听了登时止住哭泣，抬起头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有人流血，有人倒在地上不动？”

赛特一心想要安抚她的情绪，犹豫了一下答道：“杀人是假的，流血自然也是假的。”

毛毛一脸狐疑地看着赛特，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去见总督大人吗？怎么跟姐姐在一起？总督大人看人打架，你怎么不去？”

赛特皱了皱眉头不答，知道毛毛好奇心重，若是任由其追根究底，必然引起青青疑心。自己一心想与青青结交，好不容易才找到话题，正谈得投契，如此清风凉月美景佳人，岂能让血腥事件坏了气氛？

再者，对于角斗杀人这种事情，于他而言乃是司空见惯。西班牙贵族皆以此为乐，连女人也不例外，便如中国人看斗鸡斗蟋蟀一般，只觉刺激有趣而毫无恶心恐惧之感。只不过他在中国游历日久，深深了解汉族人的秉性，斗鸡斗蟋蟀无所谓，无辜杀人却是不可饶恕之大事。汉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舍弃，是以这种风靡西欧的血腥娱乐，并不为汉人所接受。

更知二女天真纯朴，对猫狗虫蚁尚存怜悯之心，对于观赏杀人为乐这种事，必定心怀排斥恐惧之感。若让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己观感必定大打折扣，说不定“爱屋及乌”，将自己也想象成凶神恶煞，从此逃之夭夭再不敢靠近，两个女孩子如此可爱，生平罕见，就此断交可是无趣之极。

念及至此，他便有意识地转移话题，微微一笑建议道：“你们不是想看我的画儿吗？现在就带你们去！”说着牵起毛毛的手，眼睛却关注青青的表情。

毛毛自然拍双手赞成，巴不得赶紧离开杀人场所，离得越远越好，唉，虽然看画画也十分枯燥，却比看杀人流血轻松多了。

走了两步，见青青仍在犹豫不决，一把扯起她的衣服，紧紧跟在赛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