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仓皇受伤,很手足无策。像是一脚踏在破坏的临界点上,只消急诊室里传出一个噩耗,他就要把这个世界毁灭一样。线内是彻底的无力感,线外是巨大的破坏欲。只在一线间悬着。哥哥就是操纵着那根线的人。
我拼命的哭起来,我怕我不哭,允浩哥就要哭出来。
拂晓天擦亮的时候,允浩哥才抚着疲惫的双眼从床边站了起来。眼看着他晃了晃,我急忙靠过去想扶他,他却鹰眼一扫,轻轻把我推开了。
“你……照顾好你哥就行了。”
经过这么一夜,他的声音已是半点感情都无,平淡冷漠的腔调无形中把人隔开好远。
“我走了。上午会差人把你哥的东西拿过来。”
“那…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可还是想听到侥幸的回答。
“我?”允浩哥愣了一下,好象没听明白我的话,但只那么一下,便冷了一张脸,淡淡地说:“我不会再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发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暧昧不明的两个人,就算到此结束了吗?
脑子里突然一热,我跟着冲了出去。
“允浩哥!!”我叫喊了一声。
他在前方的走廊一角停下了。
我有千言万语,我有肺腑感言,可是话到嘴边,问得却是:
“要是哥哥醒来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该怎么答?”
他挺拔的身躯静立了片刻,头颅慢慢的倾斜过来,似要转向我,却在半途停下了。
“你放心……他不会问的。”
我的眼睛刹那被水雾遮住了,等那雾气散去的时候,允浩哥已经不知去向。
说来也怪,我刚回到病床边,哥就醒过来了。
哥的眼里,有和允浩哥一样的神情:绝望。
从那时候起,允浩哥便走出了哥哥的生活,而恩珠姐,却悄悄地走了进来。
哥哥果然一次都不曾问起允浩哥,时间长了,他们究竟为什么分开来,为什么不明不白的就停止了来往,我也不想再问了。事后想想,恐怕当时我是刻意不去问的,我不想面对现实,我始终不想承认哥哥和允浩哥是恋人的关系。
恩珠姐的进入,我选择接纳。一方面因为我不讨厌恩珠姐,甚至很喜欢她,另一方面,很自私的觉得,这样不是很好吗?哥哥不再是允浩哥的牵绊,我……可能就有机会。有时候半夜里醒来,发觉自己一身冷汗。什么时候,我已经把哥哥当成我的假想敌了?我对哥哥的感情已经不纯粹,我加入了嫉妒和排斥,我嫉妒他可以得到允浩哥的青睐,我排斥他和一个同性之间不明不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爱真的会让人变的丑陋吗?
哥不顾我们的劝告,又搬回去和妈一起住了。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是吗?”
哥临走的时候,很平静的对我说。
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允浩哥。
要是允浩哥在,他会说什么呢?
哥搬回去了。
我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了。
我找到允浩哥之前和哥一起住的房子。
我想见允浩哥。
哥哥住院这段时间,允浩哥真的再也没有来过。
之前虽然也不常见到他,可是因为知道他和哥哥住在一起,所以觉得他就在咫尺之外,很亲,也很近。
可是现在,觉得他走的好远好远,远的令人慌张。
我在房子外面等他,从昼至夜。学生会的文娱干事裴涩琪,学习很好从美国归来的裴涩琪,各个老师都喜欢宠爱的裴涩琪,如今却不止一天的翘了课。口中说着无怨无悔,却因为等待的人迟迟不出现而惴惴不安。
是不住这里了吗?还是干脆已经卖掉了?
我偷偷去过哥哥学校,允浩哥不在那里。我找不到他,也等不到他。
可是,我只能等在这里,因为他是雄鹰,我永远也猜不透他落脚的地方。
这所房子,他曾经住过,是和我的哥哥一起住过的家,现在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不知疲倦地等待着。
所以在他出现的那个晚上,我几乎已经忘了我为什么在那里无休止的等待了。
他在夜色里神秘地出现,倚在门上看着我,晶亮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允浩…哥……”
我又惊又喜,嘴唇颤抖。
“你…怎么在这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似乎吃惊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冷淡,甚至是阴郁的样子,不耐烦地问。
“我……想见你……”我想你。
“你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他倒是一点没在意我的渴望,反而像审讯一样问我。
“五天。你回来的,比我想象的早。”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开心很放松,所以,我当时一定是笑了。
这么晚,这么傻,这么等着,还笑起来,一定很怪异,所以允浩哥愣了一下。
“你等我干什么?”允浩哥更不耐烦了。
“允浩哥……你还记得你从前许了我一天的喜欢的吗?我……现在…想来兑现它……”我想要看看你的喜欢,即使只有一天。
“这个年代……怎么谁都找我要求兑现啊……”允浩哥在暗影里冷笑了,接着,缓缓地倒向了我。
传播见闻录之裴涩琪篇(4)
我当时吓了一跳,潜意识却明白这不会是允浩哥主动的投怀送抱,于是手忙脚乱地拥着他、支撑好他沉重的身体后果然发现,他面色苍白双眉纠结,冷汗正慢慢从额角和脖颈处渗出。
“哥…允浩哥…?”我惊诧地唤,一张口,气便懈了,允浩哥那对我来说有些偏沉的身体向下坠着我坐倒在铁门前。我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试图把他唤醒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抬手才发现,竟然满手都是血。
慌了神的去扯开他外衣,便看到了他腹部的衬衣已被鲜血染红,衣料贴在身上,藏在未扣紧扣子的大衣下。
“允浩哥…哥……”
我庆幸在那一刻还没有丧失理智,我叫喊着他的名字缓解自己的恐惧情绪,在他周身上下翻找着大门的钥匙。
“哥……”
似乎在遇到了允浩哥以后,我流尽了一辈子所有积攒的泪水。在那天,也不例外。
好在很快找到了钥匙,打开大门又打开玄关的门,连拖带拽地把不省人事的允浩哥弄进房间的床上后,早已累的神智错乱。
说是神智错乱恐怕也不合适,因为我尽管又怕又疲惫,但是却很清楚的纵容着自己的感受,我根本不想把允浩哥送到医院去——他终于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即使是现在,我也会这样想,也会做和当时同样的事情——把他的房间翻得底朝天找出急救箱,脱掉他的衣服,清洗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为他细心地上药然后包扎,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把他包裹进温柔的被料里,为他熬了汤,彻夜守在他的床边——他是我一个人的,即使他受了伤,或许会伤到死去,我也不想放开他——我当时就是从头至尾持着这样可怕的念头做每一件事的。
我不后悔。从不曾后悔过我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也没有时间后悔。
允浩哥那天发了高烧,很脆弱很俊美的样子。
他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脸深深地陷进枕际,说着我听不懂的模模糊糊胡话,长而密的舒展睫毛微微颤动着,唇齿之间呼出炽热紊乱的气流。
强悍的男人令人心动,强悍的男人脆弱的时候,让人深爱。
我从没像那天那样疯狂而又矜持过。
我疯狂地想拥抱他那呈现在我眼前的美好健壮紧凑的身体,当然,我更想让他紧紧地拥抱我;我疯狂的想把他据为己有,从此再也不放开,我想要融进他的骨血,成为他唯一珍爱和依靠的人,让他那一刻的脆弱,永远只给我自己一个人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我却知道我事实上应该做些什么。正因为我清楚自己那些奢望只是可笑的幻想,所以才越发的矜持,像个洁身自爱的传统女子,循规蹈矩的守护着他,为他一相情愿地扮演着尽职尽责的妻子和爱人。我平静的躯壳下,是躁动如怒涛一般的爱,然而,躺在床上倍受病痛折磨的允浩哥,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观察这栋房子,边看边哭。
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竟都还保留着哥哥的痕迹。
大至家具摆放的位置,窗帘的颜色,搭配的地毯的色泽,小到床头盏灯和闹钟的距离,都是哥哥的习惯。仿佛哥哥昨天还在这里,今天也马上就要回来似的。
都是哥哥在的时候的样子。都是。
可是哥哥走了这么久,这里为什么还这么鲜明的具备着哥哥的特点?是它们的主人还在思念和眷恋着已经离去的人吗?这么固执的听任它们以原来那个人在的时候的形态存在着,是为了一回来就感受到那个人还在吗?
桌子上的灰尘积了一层,轻轻拿起那盏灯,清楚地看到灯座下的桌面,洁净如镜。
这个房间里,除了床是干净的,其余的地方,为了保持原样,什么都不曾移动过毫厘。
还是说,根本没有精力和欲望去移动呢?
允浩哥,你为什么画地为牢,把自己圈的死死的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哥哥分开呢?
你的心里,也和这房子一样,再也走不进第二个人了吗?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允浩哥讲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眼皮颤动了一下,我却强迫自己不要睁开眼睛。
因为我不想被他赶出去。
我如果睡着,是不是他就不会残忍的将我扫地出门呢?
“……跟灿宇说一下,今天‘发色’按惯例清场,晚上的交易还在那里进行……什么?我没关系…一点小伤而已……那个枭客来头很大…为了稳住他出点血,早晚要给我补回来的……这批货我要定了!!……到手后马上转手…对……。钱存到我瑞士的户头上……他手下的身体携毒专家很多…这条渠道说什么不能丢……还是走老头子那条海关……那个人吗?…等我把下一单生意做完了就要他的命……”
允浩哥在电话里说的内容,是我的痛楚,也是我的甜蜜。
我听得出那些话意味着什么,我也越来越懂得我喜欢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但随之而来的甜蜜,却覆盖了痛楚。因为我分享了他的秘密。我知道了许多人不知道的允浩哥。那是不是表明,我离他更近了呢?
允浩哥离开之前走近了我身边。
我感觉到他有力的长臂越过趴在床沿的我从床上拿起了什么东西,布料滑过身体的凉风让我浑身颤抖,但,仅此而已。允浩哥根本不曾停留,就像我不存在一般毫不停留的直接关门离去了,他甚至不愿意为我披一件衣服。
我哭的好累,我不想再哭了。
可是,我却觉得好难受。
没有驱赶,没有粗暴,但也没有温存和些须的关怀。
被忽视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不是吗?
允浩哥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在他的房子里,我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一样。
我不知道他下次回来会在什么时候,但我不想走。
我好不容易进来了,我好不容易站得离他稍近了一些,我怎么能就这么走呢?
我让好朋友帮我买来衣服和食物,还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像爸爸妈妈撒了个弥天大谎,然后就在允浩哥这房子里住下了。
我每天都打扫,我把原先的家具都换了位置,我让每一个房间都焕然一新,我白天开着门,晚上开着灯,一天一天等待着允浩哥。
我每天都做最拿手的饭菜,每天都在桌子对面摆上另一套餐具。我奢望着在吃饭的时候,允浩哥会突然从开着的门外进来,然后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
我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洗过,站在院子里扯起长长的绳子,把属于允浩哥身体曲线的厚薄衣服挂在绳子上,让它们迎风摇摆,我则坐在回廊里吃苹果。
我常会无奈地想:哥哥以前是不是也总是在这房子里孤孤单单日复一日地等待允浩哥呢?然后我就回答自己:不会的,允浩哥不会让哥这么寂寞的等待他,他一定喜欢在哥哥身边厮摩,然后让时光等待。
我像猫一样脱了鞋在地板上走路,我不看电视不说话,我怕允浩哥回来时候的脚步声,我听不到。
那天晚上我把所有的餐具都拿出来放在客厅擦拭,顺便看着这几天在我的努力下变得干净整洁的房间,既欣慰又不安。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玄关的门被猛的打开了。
允浩哥出现在门口,表情在一刹那间千变万化,最后归结为愤怒。
他像疯了一样把我从地板上拎起甩到一边,展开手臂从桌面大力拂过,一桌子的玻璃器皿随即打碎在地上,顷刻成为废品。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把家里能挪动的柜子桌子沙发和电器全部推倒,房间里瞬间如台风过境一片废墟。
我惊呆了,看到允浩哥那一秒的喜出望外完全凝结在血管里,心脏也抽空了血液般冷凉下去。
允浩哥终于停下来,站在房子中央剧烈喘息。
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但过了很久,他才用出乎意料的冰冷口吻说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我……”几天没有说话,我都不会说话了。
“从我这儿你得不到什么。”允浩哥打断我。
“我……”我话已想好,却开不了口。
“快点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允浩哥还在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更加离不开他。
你不要我。你颠覆了我所有的渴望。你毁掉了我所有的妄想。
可是,我却丢不下你。
我在这里一天一天等着你,等的不是这个。
不是你推开门的瞬间带着惊喜的表情渐渐转为失望,不是你暴怒的破坏,不是你冷漠的驱逐。
不是的。
我等待的,不是更伤心。
我站在那儿,慢慢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一粒一粒,身体颤动。
“我不想要你的,我只想给你。”
我听到一缕声音从我口中飘出。
17
就这样,允浩把从釜山回到首尔的最初两天时间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在中,和他一刻不停的呆在一起,拥抱,接吻,身体相融,像是过了这两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般,发疯似的死守着,饭也不想吃,手机也不打开的和在中搂抱着,不准他躲避自己纠缠热烈的眼神,不准他离开自己半步。
在中觉得又幸福又害怕,即使是稳稳当当地躲在允浩双臂之中,也多次惊慌失措的觉得要失去了什么似的从睡梦中醒来,而几乎每次,都会看到允浩目光灼然地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碰到自己的眼睛,便绽开温暖厚重的笑颜,很疼惜地笑了。
就是这样的允浩,让在中爱的撕心裂肺。
直到第三天早上在中醒来,看到允浩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面朝窗子外沉思,才明白这次重聚是暂告一个段落了。
看不到允浩的表情,但他的背影清晰而充满言语感,对在中来说,这样一个背影,带了太多悲怆和疲劳的色彩。
“允浩……”在中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轻声唤着。
允浩应声转过身来,看在中的半截身体裸露在毛毯外,便从沙发里站起,走到床边,习惯成自然般的拉起毯子包裹起在中,低声说:“……在中啊…我要回‘猎神’去了……”
在中没作声,无奈的等待下文。
“你……和我一起去吗?”谁知允浩却问。
“?”在中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允浩双眼。
“这次回首尔就不走了,我来接管‘猎神’总部……所以在中,想和我一起去吗?”允浩微笑着。
“想的……可是,怕耽误了你的工作……”在中点点头。
“在中作为一个局外人,去看看我工作的状态,兴许能提些中肯的意见呢?”允浩从毯子里摸出在中的手,拉住晃了两晃。
在中回握住这只手,感觉它不复拥抱自己时的柔软。
接连十几天,正在放大假的在中都陪允浩一起到“猎神”去。
这代表着韩国经济制高点的高层建筑最奢华最权威的房间,曾经是韩国经济十大人物之首的郑秉宪的栖息地,如今被他刚过20岁的儿子入主了。
在中以朋友的身份伴随在允浩身边,默默的看着“猎神”的现状。
这个昔日庞大无比的机构如今虽身陷囹圄,但是凭着那冲天的气势和雄厚的实力,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一切依然运行的井井有条,员工们始终保持高亢的工作热情,从表面看来,风平浪静。
但是公司的高层却开始离心离德。这便是所谓“树倒猢狲散”。“猎神”的当下状况以及资金调控运转流程早已通过智囊团宣布——这是郑秉宪的授意:将拮据情况摊牌——很多“猎神”初期的元老股东们反而不好再有微词,用这种方法能将他们暂时稳住,只要他们人还在,“猎神”的对外面目就还是完整的。当然,这些导致“猎神”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们,又有哪一个不是早早开始为自己谋划了呢,更有人开始私下抽走股份,投入其它公司,为自己下一步的出路做好了准备。
另外一个致使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叛离集团的原因就是郑秉宪的突然重病转入釜山疗养,堂堂一个数亿美元资产的大型集团竟然由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操控,任谁也觉得“猎神”是气数已尽,只在苟延残喘而已。
现在的“猎神”最高管理层除了围绕允浩为中心智囊团外,就是俊秀和涟漪了。因此真正在发号施令的核心就是三个年龄加在一起还不到60岁的孩子。尽管对外宣布的是郑秉宪在远程操作“猎神”的一切运转,但在中知道,事实上很多决定和策略,都是允浩听过智囊团的意见,和俊秀商量之后直接做出的。
毕竟郑秉宪身体每况日下,而且又远在釜山,怎么可能面面俱到的彻底掌握当下局势呢?
允浩因此顶了巨大的压力,有内部前辈的非难和不认可,更有外界越来越紧迫的情势,内忧外患双重夹击之下的他,每天有办理不完的业务,签署不完的协议、文件,批示不完的条款和合约,开不完的高峰会议,进行不完的各式秘密会晤。这些不断出现在允浩私人会议室的神秘人物分辨不清来头,他们通常行色匆匆而来又急急忙忙离去,阵仗不大,可次次都让人感到很强的压迫感。
到处都有散布的流言,到处都有无休止的指责和冷眼,到处都有恶意的攻击和编排,甚至允浩的到来,更加速了高级股东的离去。一封又一封的辞呈接连不断地通过秘书递到允浩手中要他签。
在中参加不到那些大小会议当中去,他也不想说什么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默默的收紧心脏,替允浩担着心。
压力实在太大了,大到超乎想象,大到出离极限。
一直都自由奔放的允浩,现在却每天被关在庄重笔挺的西装里,被迫坐在那不知道曾经被多少人觊觎过的铺着昂贵皮草的大转椅里,接受着不可思议的酷刑的折磨,煎熬着自己,消磨掉自己。
在中总算知道,允浩在釜山的时候,为什么总说自己很累。在釜山的时候,那怎么能叫累?和现在的景况比起来,恐怕那也多半算是疗养了吧?
如果是自己,恐怕早已经撕扯掉外衣,疯癫的逃跑了吧?
可是允浩,却每日静静地坐在皮椅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变得很安静,常常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只偶尔简洁的发布一个命令,或者嘱咐俊秀和涟漪几句。如若没有会议或会晤,他一般不走出总裁室。在中眼睁睁看着他将压力熬成眼角冷冽的阴狠和沉稳的果断,以及始终冷漠的表情。看到坐在总裁位置上的允浩,谁能想象到他曾是打架不要命,冲动激烈的不顾一切的郑允浩呢?谁能想象得到,他也曾经在舞台上淋漓舒展,优美帅气的跳过迷倒众生的舞呢?谁能想象到,他也曾经为了他所爱的人流血流汗下跪哀求呢?谁能想象到,他也会疼的死去活来,苦苦忍耐呢?
这样的允浩,也只是在大家都已经结束工作离开公司之后才得以向后靠着,深陷进皮椅里,闭目养神。这短暂的休憩,也通常都是在他倏忽间睁开眼睛看向在中时草草结束。
“在中啊,累了吧?”
每天在公司里顾得上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