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贾秋芬提着保温桶来了,张罗着让两人吃饭,而郝乐意和郝宝宝各有心事,根本就吃不下。在贾秋芬慈爱的威逼下,各自胡乱吃了几口,郝乐意就走了。出医院后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半,正是酒店最忙的时候,就没去,给马腾飞打了个电话,说哥我想跟你谈谈。
马腾飞心灰意冷,说我不想。
郝乐意就哭了,说哥我求你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马腾飞顿了半天,才说在余西家楼下,他曾在余西家门口长跪不起,被余西的爸爸轰了下来。整个下午,他就一直坐在余西家楼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郝乐意找到他时,他脚边已经积了一堆烟蒂,郝乐意站在他面前,“哥。”
马腾飞抬了抬眼皮,没吭声。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也许,因为从前的事,你还觉得我这个人挺恶心,可是……我不想对过去解释什么,我只想跟你说,有时间你去看看宝宝,或给她打个电话。”
马腾飞还是没吭声。
“从余西跳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俩不可能了,可我怕你现在就说分手会让她情绪不好,影响恢复。”
“知道了。”马腾飞依然冷冷地。
“谢谢,等宝宝身体恢复好点儿了,我会慢慢开导她的。”
马腾飞的冰冷,像把叫耻辱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剔着郝乐意的心,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哥,有的事,可以解释,可有的事一辈子都没法解释清楚。”
“你想解释什么?”马腾飞冷冷看着她,“你不必内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说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在头发里,两眼发呆地看着地上的烟蒂。
“好吧,我就不解释什么了,哥,希望你看在宝宝对你一片真情的份上对她……”
郝乐意还没说完,马腾飞机械地点了点头,“别说了,我知道。”
郝乐意的眼泪,像突然拱出的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她呆呆地看了马腾飞一会儿,转身跑了。
第二十二章战役
01
马跃说只是不想过那种被她每天审问、每天忏悔的日子,觉得累,而且牢记自己在家是罪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玩。
“就因为这?”郝乐意虚弱地问。
马跃看出了郝乐意的虚弱,他知道,如果他说是,郝乐意一定会说,那么以后我不这样了……可是,小玫瑰呢?如果小玫瑰带着儿子回来,她会疯成什么样?马跃一想脑袋就大了,索性……不如现在就说,他慢慢地,残忍地说:“希望你听了不会崩溃。”
“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自己了,不管真相多残酷,我都能接受。”
“她要回来了。”
郝乐意歪着头,看他:“她?哪个她?”
“黄梅……也就是小玫瑰。”马跃忍了又忍,还是没敢把他就是小玫瑰儿子的父亲这句话往外端。
郝乐意慢慢地点着头,“这样啊。”她看着马跃,眼睛越瞪越圆,突然说,“骗子!马跃,你是个骗子!你出尔反尔地捉弄我,很好玩是吧?”
此刻的郝乐意内心已经燃烧起了熊熊怒火,可是马跃不想独自承担这责任,所以,他反唇相讥,“郝乐意,你知道我明天要告诉你的真相是什么吗?我们走到今天,错的只有我吗?”
“好。”郝乐意指着自己的胸口,“我现在不想解释王万家的事,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事情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当然做过!就在我从英国回来的前一周,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在家生气,我恨不能剁了你,因为我猜到你出轨了!”
“嗬——!这么义愤填膺?”马跃嗤之以鼻,“那会儿你正在堕胎吧?你还顾得上生我的气?刚堕完胎的你虚弱着呢,我就是把自己送到你跟前,递给你把刀,你有力气剁我吗?郝乐意,别说是我让你怀的孕,我在英国,没隔空授孕的本事!”
“我没有!没有!”郝乐意震怒,他突然要离婚原来是小玫瑰要回来了!那之前他苦苦恳求她原谅他所说的那些话呢?全是谎言?而且为了达到离婚目的,他堂堂一个男人,居然不惜诬陷自己的妻子有外遇,还怀孕堕胎!前所未有的,郝乐意对马跃产生了呕吐感,“马跃,你真让我鄙视你,如果你因为小玫瑰回来了而要和我离婚,可以直说,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可你何必连自己也搭上?诬蔑我怀孕了、堕过胎,对你这个丈夫来说,很光荣吗?”
“演技不错啊,演这么逼真你可真像个无辜的受害者。郝乐意,希望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不是因为小玫瑰要回来了才决定和你离婚的,而是在决定和你离婚之后我才知道小玫瑰要回来。因为我突然发现,你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而我是个天真的白痴!我从英国回来以后,你就用冷漠折磨我,我的像个认了罪的犯人一样,在你跟前毕恭毕敬,好容易得到你的恩准,你大人大量地赦免我了,可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你的堕胎病历!”说着说着,马跃的眼也圆了,“这的就是我要和你离婚的原因,我没告诉我爸妈,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宁肯让他们认为我犯浑也不愿意让他们替我伤心难过!”
郝乐意傻了,突然想起了郝宝宝堕胎的事,是的,也想起了郝宝宝曾打电话说把病历忘在她家不想回去拿了,让她不留痕迹地稳妥处理掉,可她怎么就忘了呢?对,因为马跃,那阵子她满脑子都是马跃的出轨,才对什么都不上心,什么也记不住……她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马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跃登时就有打蛇打中七寸的快感,只是瞬间,然后是悲凉,因为这个事实让郝乐意哑口无言了,他像一个被愚弄了好久才明白过来的傻子一样,悲从中来,怒从天降,“郝乐意,就像你说的,如果不离婚,我都瞧不起我自己!对了,你不要误会我和小玫瑰,我从不撒谎的,我对她,真的不是爱。但是,我是她儿子的父亲。”
郝乐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冰凉冰凉地往脑袋上涌,她一声不响,抓起马跃的水杯,劈头盖脸地往马跃身上扔去。然后,她头也不抬,依然是一声不响地随手把能抓到的东西,抓起来往马跃身上扔,她头也不抬地扔啊扔啊扔啊……一直扔到满地狼藉再也没有东西可扔了,她才缓缓直起身。马跃竟早已不在了,整个杯盘狼藉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以及一地破碎。
这一晚,郝乐意没回家,她去了新租的房子,房子里没家具,没床,只有一张沙发,她在沙发上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