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他等多久,董福祥就看到刚才那名亲兵就领着三十多个骑兵从前面纵马向他的马车奔来,马上的骑兵们都穿着朝廷二品武官亲兵的制式军服,腰挎弯刀,个个都是彪悍异常。看到这些骑兵的董福祥心中不禁也是一阵赞叹,心想现在甘肃的兵士还是这样强悍,并没有比他任提督时的素质有所下降,这样单从这些人的身形和骑术就能看的出来。
这三十几名骑兵在走到董福祥的马车前勒马停下,甩蹬下马后,全都跪在董福祥面前,大声说道:“见过董大人!”
看到这些骑兵一个个跪在他的面前,董福祥的心中不由的产生一种自得的感觉,就算你是朝廷二品大员的亲兵,见了本官还不是一样得跪在地上请安,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他们只是陕甘总督府的亲兵,而自己也曾经官居甘肃提督,但毕竟现在是陶模在这里当家,他身边的亲信之人,也不能太过的怠慢了,谁知道将来这些人会不会跟着自己的长官飞黄腾达啊,还是小心对待才是啊!所以董福祥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跪在最前面的领头之人的胳膊,将他扶起来,并说道:“别这样,都是军中同僚,虽然你我官职高低不同,但也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董福祥将领头之人扶起后,盯着自己眼前这个年轻军人,用一种赞赏的语气说道:“我陕甘边军历来军力强大,无敌于天下,本官离开后还担心继人之人疏于军事,使我甘军威名有所下降,但今日一见各位军士的风彩,才知道我甘军依然还是兵强马壮啊!”
董福祥眼前之人听到他这句话,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可是从他的脸上却可以看到那么一丝的自豪的表情,董福祥以为此人是为他称赞自己而得意,却不知人家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董福祥听着眼前之人的谦虚之言,也不过多客套,继续说道:“说了这么半天了,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在总督府官居何职啊?”
那领头之人听到董福祥这么问,赶忙恭身回话道:“大人折杀下官了,下官姓马名奎,现添为陕甘总督陶大人麾下五品待卫统领。大人的赫赫威名下官早就如雷贯耳,能见到大人是下官的无尚荣光啊。”
“哈哈哈,原来是马大人啊,本官此次出征仰仗马大人的地方还有很多,马大人也不要和本官那么见外了,快快进车里暖和一会吧,马大人手下的兄弟本官会安排人照顾的,快快上车、快快上车吧!”董福祥热情的说着。
马奎看着董福祥这么热情的相邀,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的随董福祥一起登上了他的马车,上车之后,两人分宾主落座,马奎看董福祥又要说话,赶忙抢先开口说道:“董大人,下官非常感激您的厚爱,但是下官有要务在事,必须先向您禀报,请赎下官得罪了!”
董福祥本想再继续与这位西北大汉再联络联络感情,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好收起客套,认真坐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注视着马奎。马奎看到董福祥的注意力已经集中了,才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董福祥后说:“董大人,甘肃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的清楚的,这是下军临行前总督大人让下官带来交给这次朝廷派出的领军大人的,现在下官把信交给大人,大人看完就明白了,这也算完成了总督大人交给下官的差事了。”
董福祥接过马奎递过来的信,小心的打开,抽出一张信纸来,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陕甘总督六天前写下的,信上说现在甘肃的乱民已经基本上被控制住了,从甘肃其它府县调来的官兵已经将乱民的攻势挡在了甘肃天水,现在这些乱民们想要再前进一步已经十分困难了。
甘肃巡抚端方端大人在乱民攻破兰州城之前,为住保朝廷大员的名节,已经自杀殉国了,而他自己是在亲兵统领马奎带领亲兵营保护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城,退到天水之后才召集甘肃其它府县的官兵在天水集中,建立起一条防线,誓死不让乱民通过天水进入帝国内地,但天水毕竟只是一个不大的中型城镇,本来当地的百姓生活就不算富裕,现在又集中了那么多的官兵在这里,粮草本就不足,抵抗了那么长的时间更是消耗了大量的粮草,现在多少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他知道端巡抚在临死前向朝廷发了一封绝笔电报,所以一直坚定的认为朝廷收到电报后会派出大军支持甘肃的,所以他在退到天水后,度过初期乱民攻势正猛的一个月后,就派出自己的亲兵统领带领精锐亲兵向陕西方向赶来,希望能尽量的与朝廷派出的平乱大军汇合,将甘肃的情况向领军的大人汇报,以便领军之人可以根据目前的状况安排后续的剿乱事宜。
看完陶模总督的信,董福祥的不禁皱了起来,现在他才知道甘肃的形式糜烂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他所想象的前几次剿匪那种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之前所说的“只需十日他就可彻底剿灭全部乱匪,还甘肃一省清明”这样的话,看到也只能视当成夸夸奇谈了。
他看着面前的马奎,用阴沉的声音问道:“马大人,甘肃真的如陶督信上讲的,乱到如此程度了吗?”马奎看着董福祥的样子,心中不禁为自己部队的实力感到自豪,可以让董福祥这样的名将感到棘手的事情想来也没有多少,这就足以体现国民革命军的实力了。但这些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到马奎如此表现的董福祥脑中现在是一阵烦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自己手下的这种精锐与垃圾混编的部队是什么样的战斗力,除了自己的武卫后军还可一战之外,那些山西绿营兵就算与甘肃现在的边军也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样的情况怎么能让他放心。
现在救援陶督、剿灭乱匪这样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好下场。虽然他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知道那一下他这个名将就会死在战场之上,就样还算是好的,至少自己家人以后也可以靠朝廷的抚恤过活。可一旦战败,不要说他会不会死在战场之上了,就算他能侥幸活着逃回,等着他的也将是死路一条,朝廷里的那些大佬们不会饶了他这个败军之将的,想到这些怎能不让他感到烦闷。
马奎看着董福祥的反映,知道他心里不平静,开口说道:“董大人,虽然现在甘肃的形式不容乐观,但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那些乱民根本没有什么战力,只是仗着人多,往往都是一涌而上,没有任何战法可言,只要董大人能够严格要求兵勇按照队列作战,不要不战自乱,再加上我们火器上的优势,剿灭乱匪还是有很大把握的,而且陶督考虑到大人领兵远道而来,兵士大多疲惫不堪,所以已经事先在天水府城外为大军建好了营盘,还从不多的粮草中抽出了一部分支持大军消耗,只求大军能养精蓄锐,尽快剿灭乱匪,平甘肃之乱。那样的话,就是甘肃全省军民之福,我们也会对董大人感激不尽的。”
听了马奎的话,董福祥心中非常受用,可嘴上却说道:“马大人言重了,朝廷派本官来就是为了剿灭那些为害一方的乱匪的,这是本官的份内之身,再说本官原就是甘肃本地之人,保甘肃一方百姓不被匪乱所挠更是本官应尽之责,所以感激的话休要再说了,既然陶督已经完排好了一切,就烦请马大人指明位置,大军即刻加快步伐,快些到达营地,也好多多休息,养好精神剿灭那些该死的乱匪!!”说到最后,董福祥想到那些乱匪就恨的咬牙切齿,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派来剿匪了,这些乱匪总是剿也剿不净,杀也杀不完,怎么能不让他恨的咬牙。
“请董大人放心,这也是下官的份内之事,我现在就叫手下之人为大军领路,最快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马奎回答到。在董福祥点头认可之后,马奎掀开车帘,向与马车并排而行了他带来的几名骑士中的一个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答了声“喳”之后,就打马快速的向大军的前队奔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安排好一切的马奎就在马车中与董福祥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开来,而整个清军大队也得到了陈义成的命令,加快脚步向天水府前进。
时间就在行军中慢慢过去,第二天快进正午的时候,队伍的前方出现了几匹快马,给过前队的兵丁检查之后,被带到了董福祥和马奎坐着的马车前,亲兵向董福祥通报说是马奎马大人的部队,是来通报前方不远就要到达事先建好的大军营盘了。董福祥向马奎点了点头,率先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向前眺望,可以看到前方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现出大片的帐篷,想来就是甘肃方面事先准备的营盘了。这时,董福祥的心也就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总算是可以休息休息了,这一路走到这里,平时很少坐马车的他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董福祥这会也不想再坐车了,他命令亲兵牵了两匹马来,和马奎一起走下马车,骑上了马,向前方的营地纵马奔去,他的手下兵丁们看到主官快速的向前奔去,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整个队伍快速的向不远处的营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