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在“水月轩”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花蝶衣才姗姗来迟。她穿一件时尚性感的吊带裙，一坐下就嚷嚷起来：“饿死了，饿死了，快点上菜。”

柳随风苦笑一声，赶紧招手叫来服务员。

很快，热气腾腾的火锅、海鲜摆了一桌子，两个人就像跟客户谈业务一样，边吃边聊。谈论话题一直由花蝶衣引导着，柳随风只是习惯性地应和。花蝶衣略显做作的清脆笑声不时飘扬开来，引得旁边桌上的男士们频频走神。

柳随风很快发现，花蝶衣和他谈的，不再是什么的法国化妆品、流行服装这些老话题，而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不停地抱怨市场如何不景气，客户是如何难缠，就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柳随风耐心地倾听着，忍不住开玩笑说：“你总算把心思用到工作上了，我还以为你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关心呢？”

花蝶衣白了他一眼，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现在日子不好过呢？哼，你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我不靠自己，还能靠谁呀？”

柳随风给她夹了一块鱼翅：“好了，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花蝶衣撇了撇嘴，突然问：“那你说说，现在房子为什么那么难卖？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售楼处都人满为患，现在十天半个月卖不出去一套房子，都愁死了。”

柳随风想了想说：“意料之中的事，早在去年下半年，国家出台了多项针对房地产过热的调控措施。很多城市的楼市交易清淡，我们z市也不例外。其实，每年的五六月份正是新楼盘大量集中上市的时候，但今年的楼市旺季却很不理想，就是这个原因。”

花蝶衣听得似懂非懂：“不明白，你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

柳随风笑了笑：“说白了，就是政府在打压房价，但房地产商都在死抗着不降价。而老百姓呢，又都在持币观望，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花蝶衣点点头，突又兴致勃勃地问：“这么说，你们君豪的楼盘，销售情况也不理想喽？”

柳随风抬头看了看她，含糊其辞地说：“嗯，跟你们也差不多。”

花蝶衣喝了口可乐，又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们的‘皇家花园’快竣工了，预售情况怎么样？你有没有策划出什么精彩的营销方案啊？”

柳随风有些意外，花蝶衣对这些事情从来不感兴趣，今天这是怎么了？而且她问的这些问题，又都这么敏感，难道……想到这些，柳随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突然沉默下来，只是埋头吃饭。

花蝶衣等了一会，见柳随风并没有回答，有些不高兴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柳随风起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小蝶，我们毕竟在两家对立的公司上班，以后这方面的话题，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谈了。”

花蝶衣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她一声不吭地拿出手机发短信。柳随风叹了口气，心想女人真是善变啊。

沉默使得气氛越来越尴尬，满桌子的菜柳随风越吃越不是滋味。他瞧了瞧花蝶衣的脸色，勉强笑道：“小蝶，你这身衣服不错，以前怎么从没见你穿过，是新买的吧？”

花蝶衣“嗯”了一声，仍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柳随风自讨没趣，讪讪地问：“你在跟谁发短信呢？”

“你烦不烦啊？”花蝶衣突然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小蝶，等……”柳随风来不及阻止，花蝶衣已经风摆杨柳一般飘然离去了。

柳随风望着眼前的残羹冷炙，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发觉，自始自终，花蝶衣居然没再跟他要钱，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柳随风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只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处在商业竞争的风口浪尖上，又身为一名策划经理的柳随风当然明白，信息在商战中的重要性。两家势均力敌的公司，往往就因为一些关键性的信息，而决定最终的生死成败。很多企业为了取得竞争中的绝对优势，对商业机密的攫取可以说是费尽心机，而今的商业间谍更是无孔不入。经过无数沉痛教训之后，他对这方面是相当敏感的。

“难道花蝶衣她……”柳随风坐在地铁上，望着窗外变幻不定的流动广告，不禁陷入了沉思。“唉，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谁可以相信啊？”

他想了想，又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地说：“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吧？花蝶衣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可以怀疑她呢？”

黑暗再次笼罩了这个城市，一切都显得那么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