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_刀锋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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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从车上走下一些衣着鲜艳,说说笑笑的人,他们正春风得意地踏步走进了酒店。他们围着一张餐桌,你推我让地坐下。屋子里一派喜庆祥和之气:个个都亲切地拍拍邻座的背,比平常聊得还热络起劲儿,争着给对方敬烟。店老板也抛头露面了,这是一个又矮又胖,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喊着笑脸迎上前来,点头哈腰。我们穿过大堂,急速离开。

“黑子,”一个异常温柔的女人的声音。这使我们感到十分震惊和愕然,这声音令人心悸和感动,我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仔细看了看那个喊他的女人。她正站在那儿,身穿灰色格子花呢外套,里面配一件白色衬衣,纤细优雅的身段和一头茂密的长发飘逸着,看上去就像蓝色的海洋在荡漾。她那双黑色的眼睛也显得清纯、明亮、恬静,正大大地睁着,凝视着我们。这样子让我隐隐约约模糊不清地想起自己中学时代那些羞羞答答的女同学。

“冬梅,”黑子扭头望着她,犹豫地吐出一声来,并向她走了过去。“这么久没见面,你还是认出我了。”

“真的是你啊,黑子,”冬梅高兴地笑了起来,温柔地说,“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是啊,冬梅,”黑子语调温存,“我也没想到。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这位是―”冬梅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睛转向我,她好象突然才发现我似的,这真是令我沮丧。

“对不起,”黑子说,“我忘了跟你介绍,他叫丁仆,是我好友。”

“你好,”她扭过头来对我说,“我叫冬梅,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一脸灿烂笑容。

“你好,冬梅小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说。

“你后来都去哪里了?”冬梅侧转过脸继继问黑子,“我打听过你,他们都说没有你的消息,也找不到你的联系地址,你好象突然失踪了。”

“失踪?怎么会呢,冬梅,”黑子站在一旁,扑哧笑了起来,“这事说起来话长,我当兵了。但现在我们不是见面了吗?”

面对冬梅,黑子既感到十分震惊又异常高兴。这么多年,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能见到她。黑子也努力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美丽的女孩,与记忆里的中学时代的那个叫冬梅的女同学进行比较:她的脸型看上去没有多大变化,声音也没有变,但她那苗条的腰肢,的确比起以往来说发育得更臻于完美,还有那较为狭小的肩胛的线条……她的眼睛总是那样忧郁,神色憔悴,似乎永远都在期待着什么。在黑子看来,这好象和在学校昏暗的教室里那时候一样地在望着他。

“黑子,我爸也在这里,”冬梅似乎被黑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略低下头,两颊微红,并轻声地说,“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我也想见见他,”黑子大大咧咧地说,“我记得,有一次我把你新买来的自行车车链给拆了,你爸拧着我的耳朵,拉我去班主任那里,他现在可能已不认识我了。”

冬梅的父亲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个头高,性情安详,体弱消瘦。此刻他正微笑着同黑子和我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没有站起身。同时其他的人也微微地蹙蹙眉头,或者一片徨然,不知所措。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我们是谁,干什么的;一个个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你们是同学啊?”冬梅的父亲精明地打量着我们。

“是的。”黑子应道。

“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他说,“我们应该在哪儿见过。”

“没错。”黑子点点头说,“你还拧过我的耳朵。”

“哈哈,我想起来了,你叫黑子,对吧?”冬梅父亲笑着说。“小伙子,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呀?”

“我在部队当兵。”黑子回答说。

“当兵?”他住口了,黑子也没说话。大家继续吸着烟,咧开牙齿微笑着各人望着对方的头顶。

“晴朗的天空,下着雨―”。一个相貌英俊,穿浅色西服的人,在自娱自乐地哼唧着,―当然唱得不合拍―大概他脸上的表情都给那幅深色镜片遮掩了,这上面粘贴着一小块“西德制造”字样的标签,镜框镀金。此人虽则表面和蔼可亲,而骨子里却透着几分傲慢。冬梅告诉我们说,他叫成哲,是高干子弟,好象对什么事他都不在乎,但她讨厌这家伙。她说成哲老是纠缠着他爸爸,只是为了想同她亲近。

“你们跟我一起吃饭吧。”冬梅有些窘迫。

“谢谢!我们刚吃过饭了。”黑子和颜悦色地回答。

“那一起坐会儿,”冬梅不依不饶地说。

黑子心里一惊,疑惑地看了看她。她紧紧地靠在他身边,丝毫不在意屋里其他人,微微歪着头,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六年了。”黑子停顿了一下,口气略有些慌张,“自从中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见面。”

“是的,自从中学毕业。”冬梅率然重复了他这句话。

后来,黑子到底依了冬梅的话坐下来。但我知道黑子这样做都是为了冬梅,我明白他似乎与这里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你好啊。”另一个人说,“来,抽支烟。”他正派头十足地和雅座里的每个人握手,脸上挂着微笑。他大概只有四十几岁,体态肥硕,一撮丝绒般的褐色的胡子。这家酒店俨然他的饭堂,晚餐时间就是他的个人秀。他习惯于把一些复杂的问题放在餐桌上解决。我吃惊地发现,他的眼睛老是望着墙上一幅画,那是一幅东晋时代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这烟味太浓了一点!”一个风姿绰约的贵妇人抱怨起来。她慢吞吞吐着烟雾,语音有点含糊。整个发髻都盘在脑上,致密的指甲、湿湿的口唇,涂上了一层暗红的唇膏之类的东西,牙齿看来显得整齐光洁,细嫩的皮肤在两颊上呈玫瑰色。

“张姐,”成哲淡淡一笑说,“你应该抽女士烟。”

“女士烟?”贵妇人问。

“是的,”成哲说,“有一种叫‘绿福牌’的进口烟,抽起来有股薄菏味,清爽可口,但一点也不呛人。”

“你不会很快又走吧?”冬梅突然说。此刻,她的神情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认真,而面带疑惑的微笑,“你现在住在哪?”

“一个同学那里,离这里不远,就在三里街。”黑子平静地说。

“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冬梅问。

“三十天。”

“三十天?”冬梅感叹道,“这也太短了点吧!”

“当然,”黑子草草应了一句,“是有点短。”

“可是,”冬梅的脸立刻绷了起来,“你怎么一走又查无音讯,从不跟我联系?”

“不是我不想联系,只是,”黑子抱歉地笑笑,“我在前线经常有作战任务,有时一封信要好长时间才可以收到。”

“你还是像六年前那样,没有多大改变。”冬梅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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