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出门旅游,其实是一个恋家的孩子,离开总带着些微的不安定。但是这次有兔子陪在身边,我居然觉得千山万水,都只是身边尘埃而已。心情很奇特,紧张兴奋开心,好象小时候等待春游的孩子。春游前一天晚上大部分的孩子都是睡不着的,我也不例外。总是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有很多好吃的,和小伙伴一起坐在一辆公交车上,两个人的位子往往可以挤满了三四个人,一路上欢声笑语,时间对于孩子来说从来都不是时间,只是白天和黑夜的分别罢了。只是,长大后,我们再也回不到春游前的那个晚上了。
由于北方冬天严寒,兔子帮我整理了很多厚厚的衣服,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了大包小包吃的用的,俨然如同一次幸福的蜜月旅行。似乎从此之后风波都已经离我们远去,似乎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能永远的厮守,别离只是别人的事情,似乎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还是七年前那单纯清澈的小孩。幻想,可以让一切变得完美吧。
当临行的一晚兔子在我怀中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我紧紧地搂住她说:“兔子,别担心,明天开始的旅行一定是难忘而快乐的。”现在想来,难忘是肯定的,快乐却未必了。。。。。。
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们终于于一个冬日的傍晚时分来到了哈尔滨,一下火车刺骨的寒冷就迎面袭来,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哈尔滨的空气告诉自己:“旅程,开始了.”兔子也很雀跃,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又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初见时那个快乐的兔子,我的心暖暖的,那种感觉和在上海时完全不一样。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脸庞和陌生的言语,如果身边有一个熟悉的人跟你说着熟悉的乡音,真的感觉很亲切很依赖,在这样一个寒冷而生疏的城市,我单纯地以为我和兔子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其实从踏上北上的火车开始,我就已经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了。
到哈尔滨的第一个晚上,我们住宿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酒店里,坐了很久的火车我和兔子都很疲倦,兔子先去洗漱了,我在房间里整理东西,这时兔子的手机响了,有短消息进来,我很顺手的拿起手机打开信息看,当时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兔子对我而言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她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她所有的朋友我都认识,交往那么久了既然兔子的静脉都能准确地感觉到我的出轨,我们互相之间的空间其实一直都是一体的。可是这条短消息彻底让我有种懵了的感觉:“兔子,不管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不管你在呼吸着哪个城市的空气,不管你身边陪伴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希望你知道,在上海,有一个孤单的人用一颗真诚的心一直爱着你等待着你的归来。”短信息的来源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搜索这个号码可能的似曾相识,可是真的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号码。我就这样呆坐在床上,拿着这个震撼我的手机,我说不出自己的感觉,我一直都以为兔子是我一个人的,尽管我有时候会三心二意,会因为生活的平淡而酝酿出轨,可是至少兔子对我一定是一心一意的,我找不出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兔子还有其他的男人,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也许是有人发错了电话号码?也许。。。。。。
我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停止了,我知道兔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我回了回神,把她的手机放回原处,我想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我的心,谁可以来蒙蔽我的心?告诉它这一切都是假的???
“木子,我好了,你快点去洗洗吧。”我抬起头,看着兔子的脸,忽然觉得这张脸在刹那间变得如此陌生虚假和有距离,我不知道她微笑的背后,会隐藏着对我怎样的欺骗和伤害,我不敢去想径直走入了卫生间,将门反锁,打开水却没有洗,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如同这哗哗的流水一样流失了,而我却只能在旁看着它慢慢的流失,无能为力。
接着,我听见兔子在房间里打电话,我把水调小,把耳朵贴在门背上,但也只是陆陆续续听到一些片断,不完整的片断,我按耐不住把门打开冲了出去。兔子有刹那间的愕然,但是接下来愕然的那个人居然是我。兔子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我,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和那个人打电话。“对啊,我也很想你,这里很冷,我过几天就回来,你这几天乖哦。。。。。。“我的天哪,这都是平时她跟我说话的口气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忽然之间我如同空气般杵在这里,而我的一向乖巧的兔子居然在和其他男人调情!!!我四肢无力瘫坐在地上,看着兔子微笑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之前的短消息已经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个悲伤的伏笔,但是兔子的直接决绝依然让我猝不及防。兔子打完了电话,回头看着我:“木子,我在上海有男朋友了,这次和你来哈尔滨就是想对我们之间作一个了断,用这一次旅行结束我们之间长达七年的感情。”她没有任何表情的娓娓道来,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感觉不到伤痛,她的心是不是已经死了?
看着这个爱了我七年的女人,这个曾经用生命来捍卫我们爱情的女人,这个拥有杀人微笑让我自此决定独守一只兔子的女人,现在当着我的面全面否决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不相信,我真的不想相信这些话是从温顺善良的兔子嘴里说出来的。“兔子,我知道我以前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让你生气,我也知道我朝三暮四喜欢沾花惹草,可是这次我是真的决定改了呀,难道你就那么狠心吗”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我终于明白原来被人放弃是一种怎样的痛了。“木子,我给了你太多的机会了,可是每一次我的仁慈只是换来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伤害,我以为我迁就你,忍让你,宠溺你是因为我爱你,其实我错了,我对你而言就好像是一个永远都不变的安静的港湾,你可以在外面任意妄为,可以在外面朝秦暮楚,可以在外面处处留情,你以为我总会在这里等你。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对你的爱已经到了极限了,虽然这样提出分手我会很痛,毕竟七年的感情对我而言并非虚无几近全部,但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尝试被人好好宠爱不用天天担心他出轨的生活。木子,你放了我吧!”兔子用坚决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这一次她是铁了心了。我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腿下意识的一软,兔子有点惊呆了,因为一向都是她来迁就我,每次吵架先讲和的人也是她,可是这一次为了挽留她的爱,我放下了自己的尊严给她跪下了。
“没有用的木子,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真的,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任何的情海风浪了,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兔子流着眼泪,我们泪眼相对,我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我忽然能体会一些兔子的心情,那次我跟她分手时她在大街上必死的心情,我顺手从床上还未整理好的行李中操起一个不锈钢杯子往自己脑袋砸了过去,兔子要阻止可是她阻止不了,我的脑袋特别清醒真的,我想告诉兔子,当时的她可以为了挽回我对她的爱而去死,现在的我也可以。当不锈钢杯子和我的脑袋亲密接触的时候,我看到了兔子惊诧的脸。忽然觉得心安,忽然觉得她还是担心我的,也许她还爱我,原本眩晕的脑袋一热,我就直接往墙上撞了过去,这样一种悲壮的对于爱情的表达方式在我的字典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也许只有年轻才会这样。而当时我却真的有为爱英勇就义的大义凛然。哈尔滨的墙壁很硬,我在兔子的尖叫声中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躺在床上兔子坐在我旁边,好像一宿未睡的样子。我直起身头还是觉得很晕,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我还是吓了一跳,额头上有一个很大的鼓包,淤血未清泛紫,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一夜之间我居然人似枯槁。
我缓慢的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哈尔滨清晨的空气,一种冰凉的感觉直刺心肺,我却渴望身体的痛可以大过心里的苦。我回头看着兔子:“就当昨晚的一切没有发生,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我以为我昨晚的决绝至少可以挽回些许我们已经死亡的爱情。“算了木子,这样何必呢?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来不及了。”兔子依然还是昨晚的那个兔子,而我经过昨晚的涅磐,是否能看到重生的希望??我想回上海了,在我到达哈尔滨的第二天,我就想回上海了,我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城市让自己已经寒冷的心一点一点的冰封下去,也许回到上海,一切都能回到出发前的那个原点,哈尔滨是一场梦,我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可是兔子不肯,她要继续留在哈尔滨,她说她喜欢这里的寒冷喜欢这里冰冻的彻底。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虽然她已经不要我了,可是让我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依然做不到。所以我的伤痛注定要继续。我在哈尔滨的一个星期,每天没有一点点快乐的时光,每天兔子都当着我的面跟另一个男人谈情说爱,我无数次地恳求她至少在这一个星期内不要给我这样大的痛苦,至少在这一个星期让一切趋于平静让我的心回到刚来时的样子,虽然我自己很明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兔子只是很决绝地对我说:“木子,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就要让你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独自一个人赤裸裸的面对我的背叛,我要让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痛,我要让你知道从前你给我的痛苦我不会加倍的还给你,我只要这一次,就足够了!!!”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上事情的发生真的是匪夷所思的,包括一个人的转变,一份感情的消逝。我在哈尔滨时状态总是迷离着的,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这就是跟我在一起呆了七年的兔子吗?”虽然我一直反复质疑着,让自己在现实和幻想中游离,可是事实却是那个善良温柔坚定执著的兔子正在用她的坚定和执著伤害着我,而这一切看来似乎都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
我带着一颗死了的心,在北方的这个城市游走着,陪着她吃饭,逛街,去亚布力滑雪,在任何陌生人的眼里看来,我们虽然交谈不多,但仍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只是没有人知道,我只有一个这样的躯壳了,我的心已经在到哈尔滨的第一个晚上支离破碎,并且万劫不复。我每天都在等待夜晚的到来,可是真的到了晚上,我又害怕白天的来临。我很想早点摆脱这样的魔咒早点离开这里回去上海,可是真的回了上海兔子将彻底从我生命中消失。我在这种巨大的矛盾中摇摆着,自己折磨着自己。可是时间从来不管你是出于一种怎样的状态,快乐也好痛苦也罢,它流失的速度是一样的。我在这样一个星期里反复沉淀着自己的心情,我想起了来哈尔滨前兔子的雀跃,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一种蓄谋已久且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感吧!
哀莫大于心死!我年少的属于爱情的心,在伤害了兔子很多次之后,终于成功地死在了初初见你的手上。
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而上天似乎也站在了兔子的一边,要我为自己的曾经付出代价。我曾经想过如果是和一群朋友一起来到这冰天雪地情感荒芜的城市,如果发生了同样惨痛的事,我是不是会好过一点,我是不是会觉得我不会倒下因为我有倾诉的对象,因为我有支撑点,可是世界不允许如果的存在,有些伤痛必须面对,有些人必须经过交叉之后离开。。。。。。
回到上海的时候春节已经接近尾声,我长大的城市并没有用我想要的温暖来拥抱我,刺骨的冷犹胜于冰城,我看不见自己的心,它被眼泪淹没了,它被回忆吞噬了,它在我一甩头的时候失踪了。26个小时的火车,颠簸已经如影随形,就算是在睡梦中,依然觉得自己在前进,用自己疲惫的脚,火车碾过铁轨,我看不到风的样子。
我对兔子说,现在这样的我,你看了是不是觉得快乐了
兔子说,我以为只有离开你,我才会有痛彻心肺的快乐
感情是一把双刃的剑,我们阻止不了两败俱伤,我没有送兔子,我想从此以后的生活,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应该是越走越远直至无影无踪了吧,,,,,,
不要问我花了多久的时间用来忘记兔子,我记不得了,因为不想记起。时间把一个人带入你的生命里,最终带走,无论停顿了多少年还是几天。就如同飞鸟从天空飞过,云会记住划痕的影子,只是云不知道下一次飞鸟的归期。
而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试图让自己坚强一些善忘一些,继续以前的那种生活,不把谁放在心里,谁都是过眼云烟。但有时候喝醉了还是会想起兔子,想起她笑笑的脸想起她小小的手,她的手似乎永远都没有温度般的寒冷,一年四季,而现在不知道谁的口袋收留了这双流浪的手,而我的温度谁舍谁收。。。。。。
兔子的故事到这里要结束了,真的要结束了,我告诉自己。可是我的路还是要走下去,即使崎岖即使荆棘即使不堪,依然还是要走下去。唯一庆幸的是,伤痛之后,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