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走出芦苇荡的时候，回头仔细看了又看，将周围的一切都深印在脑海里。

天的阴暗衬出那辆银灰色小车的无限孤寂，他快步上前打开车门：“不好意思！等急了吧？一呆就忘了时间……”

“没事儿……，今天本来就是专程陪你来看慧的。”张娜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脸朝向左边的窗，努力想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看到王健与慧道别的一幕，她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好朋友高兴还是悲哀，但至少在内心已原谅了这个男人。

王健听出她话中的咽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他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刚才接了个电话，心里烦，你别问了。”张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发动车子上路了。

“咱们现在就回去吗？”

“还有些时间。既然来了，我想还是带你去看看慧最后住的房间，就在不远的县城里，是她家的祖屋。她哥哥姐姐都在外地安家了，老父亲前段时间也去了她姐姐家，现在空着……”这是张娜临时决定的，她觉得应该多为王健或是慧做点什么。

王健心头一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想听歌吗？”

“好的。”

张娜随手抽出张cd推进唱机……

一阵熟悉的吉它和弦之后，车里轻柔地飘荡起一个磁性、温情而不羁的男声：“iamsailing，iamsailing，hometherecrossthesea……”竟然是王健最喜欢的《远航》！

“这是慧送我的，她买了两张，说这首《远航》是你最喜欢的歌，我想她是想让我一起分享她的快乐和幸福……”

哦，我亲爱的慧！王健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让音乐徜徉在心田，让思绪随着音符翩跹……

车拐进一条巷子后，在一株老银杏树下停了下来，王健跟着张娜来到一处院门。在张娜从门牌后掏钥匙的时候，他看清了这儿的地址：珍珠巷24号。

小院的空地不大，估计还不到三十平米；正对院门的是一排青砖瓦房；院门右边种着一颗葡萄树，顺着架子、围墙张扬地伸展着它的绿；左边看起来应该是一块不小的菜地，因无人打理而荒芜了；一些杂草野花由围墙悄悄地向院中心集结……整个院落显得萧索、沉寂。

张娜打开最右边的一间房说道：“这就是慧的房间。”

王健默默地随着眼也走进屋里。

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散落地放着几件半新的家俱――右边横摆着一张床，上面罩着淡青色的床罩。靠里面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可爱的米老鼠小闹钟，而外面的这只柜上则是慧与儿子的合影，这张相片慧曾给他看过；左边靠里处竖着一只四门橱，旁边是个电视柜，电视上也同样罩着淡青色的套子；门附近窗下是书桌和一张仿皮转椅……咖啡色的家俱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这里的布置和原来一样。慧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她父亲最疼她，她‘走’后，老人不让别人动这里的东西。没去她姐那儿前，他每天都会来清扫一下的。”

张娜打开窗户，到外面拿了块抹布进来，“老人家临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请我回家的时候顺便来帮他打扫一下。哦，我父母家离这儿不远。”她边说边抹试着家俱。

“我来吧。”王健觉得既然是慧的家，这里的卫生理应由自己来打扫。

“你去拿拖把把地拖一下吧。厨房旁边有个龙头，拖把就在那儿。”

拖过地，王健觉得地面上的红色油漆鲜亮了许多，带着房间也有了些许的生动。

“你把其它房间也打开，我一起拖一下。”

“不行了，下班前我还要回去处理件事儿。星期天我回父母家的时候再来打扫吧。”

王健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身看着张娜，嘴里嗫嚅着：“……张娜”

“有事儿吗？”

“……我……我可以在这儿住几天吗？”

“住几天？”张娜有些愕然。

“一晚也行！”王健急着道：“我想明天再去看看慧，来趟不容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张娜忙说道：“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人住，只是……这里……”

“怎么了？”

“……嗯，没什么，只是液化气用完了，可能不太方便。”张娜本想说晚上这里可能会有些阴森，刚才进来的时候自己心里就有这样的感觉，可面对王健又觉得不应该这样说。

“没关系，我在外面吃点儿就行了。”

“好吧。”张娜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自己小心点，如果有邻居问，你就说是她家外地的亲戚。”

“好的，谢谢！”王健兴奋异常。

张娜看看手表：“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快走吧，这里我慢慢收拾。”王健急切地催道，此时他巴不得张娜早些离开。

“那就辛苦你了。”张娜放下抹布走出房间，王健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洗完手，把她送出院门。

张娜打开车门，回头叮嘱道：“晚上所院门关好，有事给我电话。”边说边做打电话的手势。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看着她坐进车内，发动车子，王健感激之情霎时涌出：“张娜……”

张娜落下车窗，以为他有什么事。

“谢谢！”

张娜笑着摇摇头，放开手刹……

望着车子弯出巷口，王健返回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