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她的孩子打来的，看着她通话时自然流露出的温婉慈怜，王健忽然发现：女人最动人的时刻是洋溢母爱的时候，不管她是属于哪一类人。

“女儿打来的，问我为什么不带她来外婆家，呵呵……”张娜一脸幸福地将手机放进包里：“你继续说呀，后来怎么样了？”

“边听边吃啊，你看我一直都在说可一点儿也没耽误吃……”王健边说边往嘴里放进几颗花生米。

张娜笑着拿起筷子：“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吃花生的，别的菜几乎没动过。虽然听慧说过你爱吃花生，可没想到竟爱得这么深，呵呵……”

提到慧，王健的脸色顿时黯然：“……慧知道我有这一好，每次来都会收罗各种花生。其实花生再好吃又如何及得上她呢？”

觉得自己失言，张娜忙把话题扯回：“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后来怎么样了？”王健一时没回过神。

“炒股失败以后的事儿啊。”

“哦……”王健定定神，点上烟，努力使自己恢复常态：“那次灾难后，我真正感觉到了股市风险的可怕，灰心地远离股市近一年。那段时间每天除了接送儿子，辅导儿子功课外，就是买菜烧饭做家务，整个儿一家庭妇男，书也看不进去，实在无聊了就上网聊天，断断续续接触了几个网友。”

“接触？应该是亲密接触吧？”张娜脸色倏然变得相当难看。

王健有些尴尬，他不想对张娜说谎，可自己因空虚而寻找心理或生理上刺激的这种行为又确实不怎么光彩。

“怎么，不敢承认？”张娜眼里满是轻蔑。

王健完全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急转而变。张娜精明时决不含糊。现在唯有把这段令人难堪的经历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他把目光从酒杯上移向张娜“……是的，那段时间我先后与四个网友有过亲密接触。”

张娜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然承认，她有些恼怒：“我真为慧不值！她对你那么痴情，而你却是一个如此龌龊的男人！”

“你说得没错，我也知道那是段不光彩的经历，可是……我不能因为它会使我难堪而欺骗你。”

“为什么？”

“因为你对慧的友情，因为你对我和慧所做的一切，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朋友，我不能骗你！……其实，慧是知道这些的，不过她曾说过：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有她的日子里，能让她感受到情之真、爱之诚。”

“她都不在乎，我还能说什么？”张娜有些悻悻然：“你离婚也就是为了这事儿吧？”

张娜尖酸的语气和阴沉的脸色让王健谈兴全无，可又不便立即结束谈话，毕竟自己欠了她太多的情，更何况那事儿做得也确实不怎么样，别太小气了，想到这儿，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

“应该说这事儿给离婚埋下了根。有一天，一个网友给我发了个内容暧昧的短信，恰好被我的前妻看到。她是个爆脾气，当时就跟我大吵大闹，我自知理亏，而且也觉得那种交往也挺无聊没劲儿的，就断绝了与她们的联系。

“……休息了近一年，失败的阴影慢慢从心里散去，再说一个大男人天天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正好有个朋友的客户有笔资金正闲着，看看她的资金不是很大，自己还有能力付出保证金，便请朋友帮忙牵线与她签了合同。这样我又开始每天泡在股市里。

“自从我出了那档子事儿后，前妻不再信任我，不知她从哪儿打听到这位客户是个女同志，就非说我和她关系不正常。‘要不然你怎么会为她重进股市？’，于是她打电话给那个客户，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对方一怒之下撤销了委托。

“咎由自取！”张娜恨恨地插嘴道。

“你说得没错，凡事皆有因，做错了事儿就一定会付出代价。……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的争吵愈加频繁，而与网友交往的事儿总是争吵的源头。最后大家都觉得这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03年春节后，我们协议离了婚，我又开始了单身的日子。”

“这之后多久你认识了慧？”

“半年左右吧，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便遇上她。过去我一直认为网上的感情是无聊空虚生活的麻醉剂、调剂品，可她却带给我一种集朋友、知音、情人于一身的愉悦，让我有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个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我们都十分珍惜这种美好的感觉，向往着能携手走完后半程的人生之路。“

“可当时她还是别人的妻子，你们不觉得这样做不道德吗？”

张娜的话让王健惊诧，原以为她一直在为慧打抱不平，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慧，王健有些激动，他要为心爱的人分辩：“一个女人长期付出的情感得不到回应，夫妻性格、爱好，对社会、事物的认识、判别相差天壤；沉默是家庭生活的主题。维持这样的婚姻难道就是道德的吗？”

看到一直谦和的王健一下变得如此激动，张娜怯了下来，嗫嚅着反驳道：“至少……至少比你在外面乱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