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说:不信,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他。
祝环瑶又疑心了:是女的?
安在说:男的。
祝环瑶说:我认识他干什么,我是说到公安局办个什么事找他要方便一点。
就快到安莉家了。安在故意装不熟悉东张西望问环瑶:哪一家啊!
前三天三人看电影后,安在支走环瑶送安莉回家时乔光明就在她家等着传唤她去公安局问话。
环瑶不吱声领头进了门,明显地看得出安莉才沐浴过,这会儿斜靠在一把藤椅上,一脸的病容。她见环瑶身后出现了韩大庆,站了起来直视了三十秒,她想不明白这徒弟一出现不是请吃饭就是请看电影又是陪送回家,他走了,他就受到传唤;更想不明白的是,苗楞子死后第二个晚上被人跟踪,次日他来了,而魏卫华似乎蒸发了。
传唤,她害怕乔光明那一双犀利威严的目光。昨夜传唤她,姓乔的又明确地要她交待出另一个卫华的人。说什么“制造一个假卫华对付苗楞子保护真卫华。”
“师姐,病得厉害啵?”环瑶问。
安莉说:废话,厉害还给你倒茶?
环瑶又说:你病了又不跟我讲,不是大庆说了我还不知道呢,对了,卫华没来看你?
真是那壶水不开提那壶,安莉见环瑶挨着安在坐那么紧,看那一张幸福的笑脸想到自己的境遇和心上人不见了,心理的天平一下子歪了,说:管你什么事,去给我买一包香烟来,钱在五屉柜上屉子里。
环瑶说嗫嚅说:“大庆不抽烟,”还是起身往外走。安莉说:我自己抽行不行,就你话多,没心没肺迟早会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环瑶一出门安莉死盯住安在不眨眼足有三十秒。安在装个老实巴巴样说:师傅还好吧?
安莉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安在想,难道自己暴露了身份,只是不吱声,再看她说什么。“大庆,怎么不说话?”安莉又问
安在说:不知说什么好,师傅的心情这么差,我怕说错了,你更生气。
安莉说:你是不是环瑶的表哥?
“不知多少代,在乡下论辈份,那就是呗,”安在小声说,瞎编排。
安莉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好好待她,别看她大大咧咧,还从没恋爱过。”顿了一会她又说。“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你不像刚毕业的人。”
安在胡诌说:“我这人,土包子一个,长像显老,有人喊我警察叔叔。”安莉一惊,陌生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又笑了,安在想,完了,自己真的不行,言多必失一点不假,他弥补说:我有一个同学在公安,一次我俩上街,那小孩也当我是警察。
安莉半信半疑说:是这样啊,大庆,你就不问问我,那天看电影你送我回来,两个警察把我带去问话,你知道那个姓乔的叫什么?
安在此刻岂会上当说:我又不是公安的,你怎么不问问他叫什么。
“你就不关心师傅是为何事?”
“师傅要是愿意让大庆知道师傅会说,师傅不想让大庆知道,大庆问了也等于没问,咱师傅是个什么人物。”
“我是个什么人物?”
“师傅自己知道。”
安莉笑了:“你和那个乔光明是拜同一个师傅下的山。”这时祝环瑶买烟回来了,见师姐笑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就戏言说:这烟买的冤枉,师姐笑了就不用抽烟。
安莉说:我偏要抽,气死你。我有什么好笑,是笑你,小心点,大庆是个大色狼会一口把你这个小白兔给吃了。
祝环瑶羞红了脸说:师姐,好坏呀,卫华是个大灰狼,一口把你吞了。
安莉又火了:“你呀,就没大庆有水平,啥该说啥不该说都知道,你见过卫华了,一不上图书馆,二不上夜校,就只知把个破报纸抱着看。”
祝环瑶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岂能在大庆面前这么说我,多没面子,也烦了,说:卫华就是个大灰狼,今早在车上,我看他个色迷迷的样,个馋相。
安莉急了说:我晓得你弄错了,你说的那个是姓伍的也叫卫华,他在派出所做联防队员也就一个熟人,亏你是我妹,我会看得上他?
祝环瑶愣了:卫华不是他,几个卫华呀?
安莉不吭声了,她发现安在的眼神不对,她本来就对他半信半疑,这会儿她警觉起来了,一阵沉默还一丝儿尴尬。安莉开那包香烟给安在一支还给燃上,安在竟抽了起来。祝环瑶愣愣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安在烟抽了半支,安莉也为自己点上一支,呛得咳了几声,似是鼓足了勇气说:大庆,还不去打个电话?
祝环瑶云里雾里早恼了师姐,说:“大庆,我们走,人家不认识卫华,打什么电话?一时这个卫华一时那个卫华,”她学着安在的调调又嘀咕说:朝秦暮楚,莫把人教坏了,还要人抽烟呢。
安莉此刻不气不燥不阴不阳说:你走,没人拦你,大庆留下来,我有几句话对他单独说。
安在只有装蒙的份儿说:给谁打电话,说什么?
安莉笑了,好苦,说:“都什么时候了,真真假假,拜师饭我也吃了,也师徒一场,你们乡下人有一句俗语,一日师傅终身为父------”她顿了顿又说:“不好说就打哑语吧,把你知道的告诉那个总找我麻烦的人,让我睡两晚好觉行不行?还有,卫华是不是――给弄起来了。”
安在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该说不该说或有什么后果说道:“听说是派外地学习去了,要升工程师,至于打哪个的电话我不知道,”他望了祝环瑶一眼,意思是说:你知道吗?
环瑶说:“你看我,看什么看,气死我了,不就是那个卫华,往那儿打,有病,看她神魂颠倒样,庆,我们走,气死我了,”她拖着安在就走。安在扭过头说:师傅,你的话我记住了,放心。
安莉出门目视他俩走出巷子,心里说:算你狠。一出巷子,环瑶就拽住安在的胳膊说:大庆,刚才你俩说些什么呀,一会儿说姓伍的卫华她瞧不上眼,一会儿又要你告诉她什么卫华是不是弄起来了,叫你打什么电话给什么人,他是谁呀?
安在说:我还不是像你一样被她说得糊里糊涂,凭我理解嘛,那就是师傅和一个叫卫华的谈恋爱,是真谈,另外她和一个叫伍卫华的人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鼻尖有个痣的人相好,不过不是谈朋友。
祝环瑶说:好就好一个,像她那样还不叫人误会?我说她朝秦暮楚还真说对了。
安在说:你还说她,你呢,不也------在街上瞎逛?
祝环瑶气了:我不是解释过了,他是我的真表哥,你个醋缸。师姐是不是叫你去公安局找你的同学帮忙啊。
安在想正愁找不到一个什么理由去公安局呢。他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儿,一跺脚: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师傅说的就是这个人,还是你聪明帮我想到了,好,我送你回家,就去找我的同学。
祝环瑶说:那你去吧,我去对师姐就一声,免得她睡不好觉。
安在说:看你又沉不住气了不是,要是我找不到同学呢,出差了或者说不愿意帮忙说情呢,我们办好了给她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再说办不了这事儿也怪不得我们。祝环瑶说:也对,我自己回家,大街上不怕,你去吧。
晚上,安在把如何发现伍卫华这个人的情况与乔光明交换了意见。伍卫华的发现更印证了乔光明当初对案件分析与判断的两个“卫华论”,一真一假,弃假藏真。于是两人连夜找到大队长要求汇报。事关案件下一步的工作,大队长便请局长一并听证好予以指示。
局长说:乔光明你早先的“恋爱真假卫华”论点,我听你们王大队长说过,你前两天外围调查也发现了伍卫华,此人甚至跟踪过安在与水厂两个女孩子,后来因为他是联防队员以为他是在车上反扒就放弃了?
乔光明说:是这样。局长问安在:环保祝局长的女儿一直以为叫安的那个女伢的男朋友卫华就是伍卫华?
安在说:是这样,祝环瑶一直以为他是安莉的男朋友,晚上是安莉自己主动说到伍卫华,在派出所联防干,但安莉不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
局长说:“前几天,乔光明你不是汇报过苗玉平死亡那天晚上,不是在《大众》打伤了一个人吗?”王队长插话:那人叫易洋平。局长继续说:讲报复,易洋平应该杀苗玉平,但他死前就说是卫华杀他。姓安那女孩子的男朋友魏卫华又没有作案时间,按乔光明的论点,就是这个出现的伍卫华。弃假保真?叫安莉吧,她能主动说到伍卫华,说明他们至少是认识或有来往,可不可能是安莉把假卫华牵出来让苗玉平去砍,苗砍伤了人就得坐牢,那么真卫华不也保住了,可结果呢,苗被砍断颈部动脉,无救。
乔光明说:总之无论谁砍了谁,安莉保护男朋友的目的就达到了。现在的要害是,苗楞子死前说出了卫华这个人,而我们又在查这个人,我分析安莉并不希望有人死,只是想治一治姓苗的,如今人死了,问题闹大了,她只好什么也不说,怕牵连到自己。
大队长说:可她说出了伍卫华。
乔光明说:但她并不是对公安说的,而且是在情急之下不加思索说的。局长说:现在还不能说伍卫华是杀人嫌疑,动机呢,与安莉的关系不明,十一月二十日晚十一点半之前,〈即苗楞子死〉活动不明。还有安莉那期间在干什么?这俩人,你们研究一下,可以传唤,正面审查他俩那天晚上的行动去向,逐一落实。
大队长说:好的,查清了再说,看他们那一晚有不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从大队长办公室出来,大队长说:我看也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了,乔光明明天先到阳港所找王帅问一下伍卫华的情况,《大众》首场《少林寺》那晚他安排姓伍的干什么,对了,联防队由他带队伍,伍卫华如有作案时间,他的作案动机呢,我估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一个联防队员还不明白杀人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冒这么大的险仅仅就是听命于安莉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好歹也在派出所混,你见过联防队怕社会上的混混?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杀人呢?我看安在还是不撤回来,要了解安莉更多的东西。
乔光明说:我也这么认为,正面审查安莉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
大队长说: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们要抓紧。对了,那个姓祝的女孩子,你们不是汇报过放《少林寺》的那晚上,看到《大众》有人闹事,问她看到安莉那晚去《大众》了没有,和谁在一起。安莉那天晚上见到苗楞子没有?就围绕那晚做文章。
安在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