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看见该跳的还在跳，该唱的还在唱，该谈买房子的还在意淫西域王府楼盘的房子。

我目光游移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空间，突然头脑刷白：莫小茵就在对面磕瓜子，并用一种死死的眼神盯着我。

我游移目光装作没看见，心里极想找个地洞进去。我想我今儿个是撞鬼了，没事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要说吃饱了撑的，可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哪能撑的？我心绪紊乱的接受该来则来的现实。

我头埋得极低，老张在一遍遍催我去唱歌，同学们的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上医院去了。”拉开门径直跑掉。

哪知莫小茵径直就跟了出来，在后面喊叫：“左门，你给我站住！”

我站住，回头看见一张忧伤的脸，这张脸曾经是那样灿烂如花。

她走上来，拉我的胳膊：“左门，你跑哪里去啦？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丢下我就跑了……”

“我有事去了……”

“左门，你知道吗，我想念你，喜欢你……”

“小茵，不要，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想多了。”

“左门，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喜欢，可是这是另一码事。”

“喜欢我就该关心我，陪我，我喜欢骑自行车，今晚陪我飞车去……”

“我还有事……”

“你……”

“好吧，夜深了，就玩一会儿，一个小时。”

“好，一言为定，上哪条路线？”

“随你。”

“干嘛这么勉强？”说完她厉声叫嚷：“左门，实话跟人说了，你不去我不会哭！你不陪我我自个儿去，我自个儿的事拉别人做什么？我太可笑了我……”她掉头跑在夜幕里。

我迟疑了一下，追了上去：“我没勉强呀，我去还不行吗？”

我追上去的她已经从车行里推出自行车。

我说：“你等等我行吗，你别一个人瞎闹啊！”

她头也不回地推着自行车出门。

我钻到自行车行里，随手捞起一辆车就出门。

老板追上来：“钱！钱呢？”

“回来给你！”

我跨上座椅，风风火火朝大概莫小茵的方向踏。

后面一个女生的声音：“停停停！”

我回头，莫小茵在后面叫嚷：“你跑那么急干嘛？我还在这里。”接着她格格格的笑。

她赶上来说：“你为什么骑那么快呀？”

我沉默不语。

两人并排出喧闹的市区，上了宁静的西二环。

晚风迎面吹拂，两个人像风中的柳絮，漫无边际的飘。

我没什么想说的，她也沉默不语。

许久，她说：“夜色真好呀！”

我说：“嗯。”

“嗯你个头呀？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出事？”

我说：“嗯。”

她说：“你真傻。”

我说：“嗯。”

她的火蹿上来了，大声说：“你的心被狗叨了吧！”

我说：“不好意思，我有心事。”

“你可以跟我说说吗，以前你可是跟我说的呀！”

我说：“小茵，你要把你的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真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你，我前面都有更好的风景在等待，我们要去努力追寻。”

“我和你一起追寻，我知道你一路走得非常辛苦，但不管有多辛苦，我和你一起走。我不怕苦不怕累，我什么都不怕……”

我沉默。

她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愿和我在一起也是为我好，我不想连累我，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吃苦一起受罪，是不是？”

我说：“不是！”

“左门，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是不是，你从来就没在乎过我是不是？”她声调抬高，很激动了，脚蹬得愈来愈快。

她拐过马路往左边的道上去了。

我拐弯，正要追上去，前面一辆大货车迎面呼啸而来我刹车，退后。

我看见莫小茵在左边的道上飞快的往前驶去，我在这边束手无策。

我叫嚷：“小茵，你不要瞎搅！危险！”

货车中呼啸而去，我蹬上踏车板，几辆公交又迎面而来。

我只能再次退回阵地，眼睁睁看着莫小茵失控的往前蹬车，她这个速度是很危险的。

几辆大车驶过去，莫小茵已经超前我几百米了，拐入另一马路。

我蹬车过左边的道路，她却又上了另一条路，我一看，她是上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可不是骑自行车的地方。

预感告诉我今晚十有八九要出事了，万一出个大事怎么办啊，都怪我，不考虑后果，后悔有什么用，只能赶紧追，把她拉下高速公路再说。

我大声喊：“莫小茵，你等一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风把声音淹没在夜空里。

突然我神经绷到极至，脑子“嚯”的一片空白：远处莫小茵连人带车撞上一辆路边的小汽车翻到车对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