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小樵这时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奔过去。拉着安屹东的胳膊:“爸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夏叙见状立刻躬下身子试图把安屹东背起来送医院。
“别用力动他!”穆以辰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来拦住夏叙:“不能乱动,看情况像脑溢血,快打120!”
穆以辰判断的没错,安屹东长年高血压,这几日为安宇的事又没睡好,今天小樵这一闹,突然就爆了血管。
小樵坐在抢救室外,脸色惨白。她已经被自责吞没了,看不见一旁安太太的哭泣,看不到穆以辰在东奔西走亲自找
院长安排床位安排医生,看不到夏叙靠在医院墙上一脸苦楚,更看不到池颖立在那里也神思恍惚。
没多久安响南和王婉芬也赶过来,不停安慰着安太太。穆以辰安排完走过来,也将把助理手里的牛奶面包拿过来递过去,说:“妈妈,你先垫垫肚子,别太担心,医生都在想办法,不会有事的。”
安太太几近崩溃,摆手推开面包,抽噎道:“这个家事怎么了……是怎么了……”穆以辰不知道如何宽慰,只说:“妈妈你别担心,公司的事有我,我不会让安宇有事的。里面都是最好的医生,爸爸不会有事的。”
他远远地看小樵,她半边脸肿起来了,嘴角血丝犹在,呆若木鸡。许久,似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眼望着他,眼里的水汽一漾一漾终于决堤,只是无声。他扛不过心疼,走过去喊了一声:“小樵。”
小樵呆呆看他,好一会儿才扑进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死死拽着的衣襟不放。他才筑起的厚厚心墙轰一声倒掉,抱住她拍着:“没事,没事,我在。”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场宿怨罢了
挨到快入夜的时候,医生才出来说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依然要住重症监护室。至此小樵才有气力站起来,站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父亲插着呼吸机睡在里面。
安屹东病倒的消息谁也没能瞒过,安宇的状况又被添油加醋,股市上雪上加霜,当天就跌停。
到了第二天下午,医生说家属可以进去探视了。
安太太第一个进去,忍着哭看安屹东安安静静睡在那里。他还不能说话,只有手指能动。小樵接着也进去,她很吃惊自己居然能笑着没事一样,轻抚安屹东有知觉的那只手,说爸爸,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叫妈做灯笼鱼给我们吃。一直忍到出来,才趴在穆以辰身上呜呜地哭一场。安响南和王婉芬也进去看了一眼。而到夏叙和池颖要进去的时候,王婉芬伸手拦着,说你不要进去了,免得刺激到大哥。池颖只淡淡一句:刺激得他住院的人,不是我。小樵气得浑身发抖,也没有反驳。
池颖受了冷遇,不愿多说径自出医院走了。她约了敖潜在医院附近的一家会所见面。这几日她们见面越发不容易了,警方对敖潜的监控已经到了明面上,为了以防万一,敖潜落脚的地方一日几换。
她没开车,绕到会所后门,隔着一条街,远远就看到敖潜带着墨镜地窝在一辆车后座上,车窗摇下来,他也看到她了。他摘掉墨镜从车里出来,像每一次那样笑着看向她,突然他脸色一变,眼神只从她身上扫过去,仿佛不认识她一样。几个人从天而将,迅速地扑上来把他摁倒,一杆黑亮的手枪抵住他的后脑。
池颖就这样看着这世上她唯一爱的人被押走了。刀头舔血的人生,她不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但就这样突然袭过来,痛过凌迟。她扶着街角的树,在长凳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满街的灯都亮了,她才有力气站起来,慢慢走回去。她一路想,她曾经那么接近幸福……
她给安响南打电话。安响南很快就来她面前。
“我是你的女儿,对不对?”不等安响南反应,她就给他跪下:“我知道你在市委有人,我求你想想办法,帮我救一个人……”
敖潜的所有住所都被查封,她只有回到食画的院子里。一夜无眠,她当夏叙透明的一样,就一个人坐在床前等电话,安响南已经是她最后一根稻草。敖家原来在上头也是有人的,想必是失了势,保不住了?而安响南虽然上次因她的举报受了点处分,但明显是有人保的,也许……也许他会有办法……
一直到下午,她几近崩溃,真的再也等不下去,颤着手给安响南打电话。电话里,除了对不起,安响南还说了很多很多,但她都没听进去,总之他说无能为力,敖潜的案子牵扯太大了。
她笑出声来,无能为力?是啊,捞敖潜的动作太大,如果用力过猛会带不稳头顶的乌纱吧。好吧,如果这是结局,那她就陪敖潜下地狱,全都下地狱去。她对安响南说:“那我需要一笔钱,你帮我。”
三百万,安响南倒真的没有耽搁多久就送过来了,还是厚厚一皮箱现金,比当年还要沉。
又是一夜,这夜那么长,池颖把所有的灯都点亮,连院子里树上那些彩灯也一亮,就像过节一样。她从橱柜里翻出以前池葆葆放在里面的鞭炮和香烛。
夏叙从房间望出去,看到她走院子里,把鞭炮挂在一颗老榕的树干上,又把香烛插在一旁土里点燃。她跪在凛凛的风里,没人知道她念念有词说些什么,没人知道她在拜堂,只是新郎不在一旁。最后,点燃了鞭炮,她站得很近,电光火石,震耳欲聋,却再也撼不起她眼里那潭死水任何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