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爱吃甲鱼一类的,特别是裙边。小时候在家里,只要炖了鳖,安屹东总会揭开锅就把鳖裙掀下来给她一个人吃。小樵边吃着,眼泪又汪起来。
夏叙无措,胡乱逗她:“怎么,怎么一吃东西,你就掉眼泪啊?这泪腺接错了唾液腺吧?”
小樵也自嘲地笑笑,抹掉了脸上眼泪。
月都堕到残墙后面去了,夜真的深了。
她知道夏叙该走了,但夜越深了心里的恐惧就越多,她知道要开始一个人面对黑暗,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一个人面对恨,一个人面对思念。对,思念,不止对安屹东的,对荷妈的,偏偏还有对穆以辰的。
夏叙抢着洗掉她喝汤的那个碗,说,小樵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小樵点头,他又从兜里摸出一个片片给她,原来是一张新的手机卡。
“你原来那个,肯定不方便用了,我帮你买了新的。”
“嗯。”
“小樵……其实,我就住在你隔壁……”
“?”小樵抬头不解。
“你现在这样子,真一个人住着,我也不放心。我就把旁边那间租下来了,有什么事,你喊我方便。”
夏叙终究是懂她的,即使一墙之隔,总安了她的心。她很想抱着他哭一场,但强忍着,强忍着。
门卡擦一声轻轻带上,夏叙走了。小樵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抱着衣服进浴室去。浴室里有面挺大的镜子,小樵脱了衣服就看见光裸的身体,其实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只有她知道心上有多少道褶子,已经多么苍老。瘦,大概没有孕妇像她这样反而变瘦的。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平坦得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个小肉块在里面。她开始哭,在莲蓬头冲出的热水里边哭边洗着。一个早洗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洗得太久,热水把皮肤都泡得发白,手上也是皱皱的褶子,匆忙也没有买润肤霜,她胡乱擦干脸就出来了。
这公寓楼层高,其实视野不错,客厅里也有大大一扇落地窗。她站在窗前,越过外岛万家灯火,看到跨海大桥,她的爱断情伤都在桥的那一端。这次她没有再哭,赶紧擦干了头发就准备睡去。
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后悔刚才没顺道买本书。想了想翻身起来,到客厅把手机拿过来,还有夏叙给她的那张卡。她把手机插卡槽抽出来,顿了顿,却又推了进去。手指在开机键上反复摩挲着。那一次,她和穆以辰吵了架,误把自己锁在了学校礼堂里,那次也是自己关了机让他找不到,后来开机就没有电了,那次多傻帽呀……回忆是连锁的,一桩一件就能牵出千头万绪。
她终于还是长摁住开机键,清灵一声,屏上亮起来。她呼吸都顿住了。一秒,两秒,三秒……短信息铺天盖地的。她的手指悬在短消息栏的触键上方,许久,没有落下去,手机却急促地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两秒,接起来却没说话。那头也安安静静的,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良久,良久。
“小樵……”那边两个字喊出
来,小樵就死死摁下了关机键。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再一次泣不成声。哭够了发泄够了大概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她这样想着,放纵自己嚎啕大哭。直到微微觉得小肚子痛起来,她才捂着自己的嘴挣扎坐起来。不能哭了,不能哭,她连哭的本钱和资格都没有,孩子经不起这样哭。
第一百三十二章要不要这个孩子
要不要这个孩子,其实小樵根本没有想清楚。她想过,不要了吧,这孩子简直是个笑话,它的存在只会让自己无时不刻想到他!只要拿掉这个孩子,分居满两年,就可以起诉离婚。又想,也许用不了两年呢,穆以辰现在不过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罢了,真要没了,他肯定也就顺手推舟放手了。可是,每当她在街上、电视上看到小孩子的时候,就会非常非常的难受,总是去想已经买回来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还有他抚着她根本还平坦坦地肚子说话,说,宝宝,我是爸爸……
不能想,这么一想,她觉得肚子更疼了。她犹豫着再疼下去会不会出事,是不是该去医院,但过没多久,疼痛就减弱下去,她也筋疲力尽昏昏睡去了。
睡到上午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环境好不怔忪,慌慌忙去开门,夏叙端着牛奶鸡蛋站在门前。
“我看都要10点了你还没起,只好来敲门了。”一边说着把鸡蛋和面包放桌上,进厨房热牛奶。看小樵愣愣的样子,笑:“喊醒你不高兴了吧,呵呵,去刷牙,下午再睡都可以,不能饿着睡。”
她抓抓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哦,你敲了很久吗?怀孕以后总是睡得格外沉。”
刷着牙,牙膏泡沫往喉咙渗去,一阵恶心,她扒着水池狂吐起来。夏叙听到动静奔过来,不停帮她拍着背。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一种错觉,似乎他们就是一对平常的夫妻,丈夫照顾着怀孕的妻子。
早点也没能好好吃,总是刚吃进去,又吐出来,然后再吃,再吐。折腾好一会儿,大概也就塞进几口。夏叙看着那个牛奶盒子,好不懊恼:“该多买几盒,这样吃了又吐掉,根本没吃进去一碗。”
小樵捂着自己胸口,叹了口气:“哎,没事,也就早上会吐得厉害些,一会儿就好了。”
“你愿意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