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狭窄的楼梯连接着上下，楼梯的拐角处还堆着许多空箱子，木的铁的都有，夹杂着怪臊味。

这安全通道怎么看也安全不起来。

进去后四眼把原来挂在外面的铁锁带进来，又从里面锁上。下了楼梯，是一个大铁门，又上的自动锁，四眼把钥匙擦进孔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终于把那扇门打开。

绕了又绕，锁上加锁。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大铁门打开的时候，一股骚味差点没把我熏晕，里面黑洞洞的。四眼在门边的墙上摸了好久才找到电灯开关。

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地下室的一部分，但这情景已经够让我吃惊。地下室塞满各种的箱子和笼子，里面都是奇怪的动物，生物的骚味和各种低沉的叫唤让这里成了哀怨的狱所。

“这是动物都是做什么的？”

“都是供应三楼的野味馆和四楼的酒楼的。你的工作就是在这儿负责接货，把货送上去，顺便喂这些牲畜。要知道这里的哪一只死了，你都赔不起！”

我随手指了指一个装着黄灰褐色动物的笼子：“这啥啊？”

“果子狸。”四眼在摆弄手上那串钥匙。

我又指另外一个笼子：“哪个是啥？”

“那个是……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管它什么动物！笼子上面不是有编号？这里有一内线电话，上面要啥就打来告诉你号码，就按编号给送上去。”四眼把从那串钥匙上卸下几把钥匙给我：“这是一楼，三楼，四楼的安全出口的备用钥匙，还有这地下室和后门的钥匙，你上下楼都只能走消防楼梯，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喂些什么？哪有饲料？”我随手又翻开一木箱，箱子里面是黄黑相间的几条蛇，瞅着有些眼熟。“金环蛇！”我很快想起刚才那书上的图片，手一抖，木箱的盖子掉到地上。

“你不是说你不怕吗？”四眼笑嘻嘻的。

在这种地方见到毒蛇，谁不会吓着？

四眼又接着说：“这些牲畜没两天就会被吃了，只有些特殊的会养着，送货的会交代怎么养，喂什么都会给。还有，来，看看这里。”

他把挂在木箱上那写着号码的纸板翻过来，背面有些文字：“咯，这上面有写要注意的事，有毒没毒，该给吃什么，不能给吃什么，都写着。”

“这些动物……都是拿去吃的？要多久才能吃得完？”我难以想象一张嘴里面能塞下这些。

“多久？你还真是没有见过世面！我还有事得走了，下午会有一批货来，到时候你就按着他们说的办。”

“诶！等等，我住哪儿？”我拖住他不放。

“就这儿！”他指着角落的木箱子堆，上面有床破破烂烂的被子。

“这地方？”

“不满意睡大街去！”

“那我在哪里吃饭？”

“到时间了就去三楼拿，你快放手啊，脏死人了！”

“那你得给点钱买个被子！”还是不能放手。

“你……你他妈真黏人！”他摸了摸口袋，掏出钱包抓出一把零钱，“拿着，给你三十，当你预支的，从这个月工钱里面扣。”

我刚松手去接钱，他把钱一撒竟然一溜烟的钻了出去。

捡起那三十块，揣进口袋，我觉得委屈。这地方挺大，方盒子构造，被那些奇怪的动物占去了大半，能睡的也就那一墙角。这么大个地，只有三盏灯，还坏了两个。仔细看了下，墙角还一铁门，打开来是个厕所，脏兮兮的蹲坑。里面带着两水龙头，长长的水管盘在一起，管子上还占着秽物，非常恶心。

我出去买了两个灯泡和日用品，这三十块就不见了踪影。回来修灯，做卫生，就这么开始了我在广东的奇特打工生活。

我的工作单调却十分累人。

每天都会有人把货运到休闲城背后的巷子里面，从后门出去，把这些东西搬到到地下室。三楼四楼的人会通过内线电话告诉我需要的货号，把他们要的动物捉出来，爬消防楼梯送到楼上。消防通道的三四楼出口便是野味馆和酒楼的厨房，一天都得跑近百个来回，直到腿软，我这才知道这一屋子的动物根本不够吃上三天。

送来的什么东西都有，野鼠野狼野鹿猴子，各种各样的蛇，狸子，还有写说不出来的动物，有活的，也有死了剥好了皮子的，还有只是些肝脏脾胃。我胆子大，力气也大，起初抓这些动物都只是靠着蛮劲，吃了不少亏，把动物惊的乱跳还不说，自己还背伤，特别那些蛇，被咬了几次，好在咬的都是没毒的。后来向送东西的人请教，掌握了要领，抓起来不费力气也不伤人。

住的是地下室，睡的是破被絮，吃的客人们和厨师吃过的“二捞饭”。几个月下来，我力气大了不少，体重居然反增到了一百八十斤。在这里这么些日子，只有第一个月拿到了扣了三十的那七十块钱，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天气渐热，总要买些衣服，去财务处要不到钱，去找四眼又一直没见着，只能去和混熟的厨师要了几件他们的工作服蹭着穿。

八月初的一个下午，电话又照常响起，让去后巷接货，我习惯性的挂上电话就出门了。

后巷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带着两个大麻袋在那里等我。正打算接手，巷子口一个人匆匆走过，我立刻认出是四眼！

想起那四百工钱，我马上冲了上去，追着他。

还没跑出两步，老汉拉住我，指着那两麻袋示意我把东西收起来。我只好先把东西先背回地下室。那两麻袋比平常背的那些轻多了，我很快又回到后巷，顺着四眼走的方向追到大路，绕着到了休闲城前门。

四眼正在和几个人正凑一箱式卡车前嘀咕，我连忙冲上去，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