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深深清楚,这事情还没完。
两个医生孰是孰非?刘婶为什么害我?如果她不这么做,我根本不会发现尸体的存在。最重要的是,我发现的尸体根本不是黑衣人,今天查了资料,又回想起尸骨,得出的结论是死者为60岁左右男性。显然和黑衣人的年龄不符,究竟黑衣人是谁?为什么在那里?会不会再次出现?
这一切都没有揭开,年后,我还是会回到这里,等待的依旧是一团迷雾。
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就带上祭品,去赵兰艺的坟前。
那是个空坟。在她死后,她家人伤心地就搬离这里,把她的骨灰带走。在死地要留坟是这里的习俗,因此这坟是空的。
我在坟前上香,跪了许久。扫拜完,我在坟边坐下,想着心事。
在曹刚毅面前的心虚,让我意识到自己对赵兰艺满是自责。那时警察发现凶器,当天就进行了一次搜查,她既然逃过第一次搜查,可见她有藏身处。而且她那年才十七岁,即使是被抓住,也不至于判死刑。倘若我没有去木雕厂,而是等到血样比对结果出来,也能洗清嫌疑,她也不至于赔上性命。种种可能都能保住她的生命,我却选了最差的一着。这事更怪不上孙昊,他全是为我好,只怨自己不成熟的私念。当然,懊悔归懊悔,我现在做的每件事也不见的成熟。
想着想着,嗜睡的毛病又上来,我竟然在坟头睡着了。
不知何时,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我张开眼,眼前站着个人,裙摆不随风动。
“赵兰艺!”我惊讶的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却没有恐惧,满心是欢喜。“你没死!你没死!”
“嘘,不要吵到别人。”
环视周围,没有一个人。
“你是……”鬼字还没出口,赵兰艺的手就贴上我的唇,示意我不要说,她手指冰冷如风。
“不要提。我们都忌讳那个字。”
她也坐下,拿起一块刚才我刚才摆在坟前的糕点,往嘴里塞。
“不错,比别人送的点心好吃。真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们的东西都那么含糊。”她微笑,花般眷美。
我看着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
“对不起。”我想说的话,她却说了出来。
“你胡说什么,该道歉的是我啊!”被死人道歉,我受不起。
“以前没对你好过,还想过害你。”
“结果你反倒被我害了,我对不起你。”
她笑道:“我们之前从没这么真心实意的道歉。”
“你过得好吗?”
“都这样子,不可能好,反倒是你,瘦成这样。怎么了?”
“运气背,几次遭险。不过看到你,好像生死也就那么回事儿。”
“才不一样哩,我是束灵,你才能看到,真正的死灵你是看不到的。”
“束灵?”
“这名字我自己起的,我的灵被束缚在这里了。”
“在这儿?做什么?”
“等。”
“等什么?”
“不知道,没人会告诉死人她在等什么。”她明明看着我说话,我却不存在于她眼里。
“没有目的的等,很寂寞吧?”
“你不知道独自在这空坟上日复一日的感觉,已经不是寂寞了。”
只此一句,我觉得我和她之间突然划出一条界限,生死猝然明朗。我低下头,沉默许久。再抬头,她已经不在眼前,好像被风吹去了天边。细数坟前的糕点,一个不少。
我收拾起东西,离开这里。我不想过问刚才的对话是真实还是幻觉,也无处询问。不过那些话让我放下了对她的内疚,并非是因为她的歉意,而是明白即便我再愧疚她也无法感知。
她死了。
生者不曾背负死者的罪或是渴望,甚至和他们全无瓜葛。活着,全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