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火照出的影子难不成又是幻觉？看到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反而不安，他奶奶的，这种情况下有个怪物也比什么都没的好。

“耗子，那是人影还是动物？”

“分不清。”他扫了一遍周围，的确没有生物。

从怪树林到水潭是斜向下的，藤尸已不在我们视野范围内，但火光把洞窟照亮，看样子还在继续燃烧，我们不能回去。

“从上面的洞口出去是不可能的，我们得从你来的盗洞出去。”

“盗洞被堵死了。”

“什么！”

“和你们失散后，我觉得找到小芬比较要紧，也没回去找就继续走下去。当年走过的路，我还记得七分，所以很快找到孩童尸体比较集中的地点。堵着尸体的盗洞自然被排除，找了很久，发现一个盗洞和别的不同――洞口是圆型的，但内壁为方，还有蹬脚。”

“古盗洞？！”这些年来，我研究了不少文物和古物的典籍，起初是为了找火凤凰的踪迹，后来便渐渐成了兴趣，对这些事情知道不少。倒斗的老祖宗对盗洞十分考究，多开方口，精细点的就挖上蹬脚方便出入，但由于时间久远，盗洞口常常会磨损，呈圆，古人断风水的技巧多半了得，有这等的盗洞十有八九下面有好斗。

“嗯，这洞开始还宽畅，下了十米左右就是现代工具的痕迹，前人只开了一半就没继续往下挖，后来被人继续挖，越往后手法越粗糙，到后面洞里小的只能硬塞。我发现洞是被后人开挖的时候，就打算折回去，可是往回退时发现洞口被土封上了。”

“外头有人！”

“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不是？可能是盗洞年代久远，被我一折腾塌了，我虽然带了工具，但当时没法子转身往回挖，只好继续爬。说起来，老曹呢？”

“了。”

“年纪大了果然跟不住人。”

“我年纪也大了？要不怎么跟不上你。”

“得，没损他的意思。话说这洞窟是锥形的，顶面也是弧形，进来的口是……”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文雅，什么锥形，建筑系的真是麻烦，不就是个漏斗吗？你就从那漏斗嘴爬来的。你说，想来这里倒斗的那么多，就算真有好东西也被挖光了，道士真的会来吗？搬山道人多乐于借助蛮横手段打开古墓，走盗洞也似乎不是他们的作风。”

“问道者多热衷于寻丹药，和一般的觅财的人有不一样的目的，别人走过的墓地，看似没有好东西，但墓室里的壁画，陪葬的绢帛手记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至于走不走盗洞那是他的选择，若真是拐小孩做掘墓童子，这人根本就不算个正宗的搬山道人。”

我注意到这小子自打来了水潭边就一直背着水，没敢转身：“胆还没练大呢？连水都不敢看！”

“谁……谁说我不敢看！”耗子倔强地转过身，水上密密麻麻漂着白虫，看不见整片水，这下他可不怕了，得意洋洋：“你看看，我的畏水症早就好了！”

“虫……，似乎比刚才还要多。”落下的时候，虫子还不曾这么蹙密，现在水面上附着一层虫，大多都浸死了。

“这些虫是怎么来得？”他靠近水边，捉了几只死虫观察。

我把之前的事大致和耗子说了，但一直在注意水潭上的洞，月光下洞口以及洞口周围石壁白茫茫的一片，蚁聚数不清的白虫。能被枯树砸塌的地面可见多脆弱，讲话还是小声点好，免得又引火烧身，可还没来得及提醒耗子，糟糕的一幕就发生了。噗咚一声，他掉水里了！

“啊啊啊！”

他不懂水性，又非常怕水，果然开始疯叫！对这些虫来说叫声好像就是食物，我还没反应过来，虫子就开始不顾死活疯狂的坠落水中，踩着之前淹死的虫尸爬向耗子。

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我不顾危险，跳入水中，等下了水才后悔莫及，他不会游泳，我就会么？

这下子状况混乱，只见两个人在水里扑腾，当我勉强抱住一段木头，以狗爬式泳姿折腾到他身边的时候，白虫已经团团围住他的脑袋！我急忙驱赶虫子，可孙昊还在叫，虫不断涌向他的嘴里，眼前哪是人头，分明就是一个球形的虫巢！没法子，心一横，狠狠把他的脑袋压入水中。

等我把他提出水面的时候，这小子已经昏迷。脸面上的虫都淹进水里，但他的脸被虫抓出许多伤痕，所幸没流血。从他嘴里抠出一坨黏成白糊糊的虫团，他才有了哼哼声。我抓来另一块木头塞到他怀里，避免他沉下去。想把他带上岸急救，这才发现，岸上密密麻麻是虫，头顶上还接连不断地有虫掉落。这可怎么办才好！上岸定是又埋在虫堆里。

我急忙想找个干净的地点上岸，可只能看到月色照亮的范围，耗子掉水里的时候，把手电筒掉水里了。

即便不懂水性也顾不了，我深吸一口气，埋头下水，看到手电筒已经沉下一段距离，要是懂水性很快能拿到，但就我这水平等游到那里，它都沉到水底了。静静下沉的手电发着光，照亮水下的潭壁，慢慢在眼前浮现未曾预想的画面。潭壁呈暗青色，壁上浮雕一个巨大力士，赤身执杖药叉，金刚努目，威风八面，雕工精湛。他半跪着，胯下有一洞口，大约可容一个成人爬进。望去洞内黑，分不清是死路是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