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渔民干脆弃了围着的圈子,返船去装货。
疲倦的魏家船手们也知道这拦不住,面对不断缺开的圈子,有些干脆在船背上坐着歇了起来,吹起船号。
呜呜地船号低迷地响起。
暴风雨后亮白的天猝然微黑,细密的雨尽然飘了下来。
这多变的水上天气!
各有装载,渔民们匆匆走了,留下了面色悲怆的魏家船手。
船队北上贩卖的女人没有一个活了下来,漂亮臌胀的女尸漂在江上,连同上等的樟木,渐行渐远……
一个酒壶漂到一个捂着伤口的船手眼下。
船手伸手入江,捡起那木葫芦。
众人忧郁,不再有人吹起船号,都静静地看着那船手手中的木葫芦,看着葫芦被起开,年轻的船手饮入口中那浑浊的酒。
霎时悲凉。
此航的老船首死了。
木葫芦,遗物。
沉默了一阵后,陆续有人涉入江里,解开绳索,合力将船翻身……
后来得到魏家在此地的据点接应,消息被报到夜子镇,家主魏存财大怒……魏庆更是主张将他们斩首,以谢众人之恨……
魏辽带着四家将,六十余兵,浩浩荡荡地往码头来了。
“他妈的!”魏辽在路上听张成大致地讲了这事,大为恼火,因为天灾水祸而覆没的船队,这些拼死护船的船手竟然要为之殉葬,用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简直不可思议!
杜勋和张成在前面开道,野蛮地把挤着看戏的人给扒开,扔远。
“他妈的!”魏辽刚进来,看见一个老书生在搞仪式,念着屈子的诗,冲前啪一巴掌把这个主持行刑的文书给打倒地上。“他妈的,杀个人还念经!”
魏辽站到高台上,背着手,俯视着一帮人,看着那些维持秩序的部曲兵。“把人给我救回来!”
见一个小头目想阻挡,魏辽拔了左脚的靴子扔到他脸上。
得到魏辽命令的四家将,如狼似虎地抽刀挺枪,把侩子手们逼下刑斩台。侩子手们本来就不愿杀自己水寨的弟兄,如此倒遂意。
“把人带回清风寨!”
魏辽此言一出,围观的人哗然,都议论这魏老四是缺根神经的货……
“老四,你干什么!”魏庆从码头的酒肆怒气冲冲地出来,背后跟着一大帮打手。
“你说我干什么?”魏辽也火了,他和魏老二本来就不对付。
一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头头走上前,大大咧咧地指着魏辽,“就你,也敢得罪我们二爷?”
张成大怒,挥着烂银枪就要捅他。
啪,一只靴子不期而至,精准地打到那打手的脸上。
“谁?谁,谁偷袭我?”那打手暴走。
啪,魏庆一巴掌打倒他脸上,骂了句,“蠢货!”
杜信从脚上脱下靴子,伺候魏辽穿上。
行刑台上,魏辽扶着杜信的肩膀,哈哈大笑。“老二,你的人真是有趣!”
“老四,你不能把人带走!”魏庆一直想给人留下爱护兄弟的形象,这次对魏辽说话语气虽客气些,但还是带着不容更改的意味。
“这些水寨兄弟,风里来,雨里去,个个称得上豪杰之士……你一句话就要把他们杀了?我要保住他们!”
那些水寨营盘来的刽子手不禁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