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井说话的语气变了很多，小田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向井指着小田原的放在餐桌上的双手：“你的指甲很长，键盘操作的时候应该会很不方便，皮肤黝黑，应该常年风吹日晒，不像是长期在室内伏案工作的。另外，你脖子上有着三厘米宽的带状摩擦痕迹，看起来像是经常在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譬如相机之类的。”

向井最佳牵起一抹自信的笑：“如果非要说你跟文字工作有什么相关的话，我猜你可能是个记者。”

他前后的转变太大，小田原显然是没有料到，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那个样子，是故意的吧。”小田原露出自嘲的笑容：“我早该想到了，瑠美的弟弟，怎么可能那样一愣一愣的。”

身份被揭穿，小田原放松了一些，掏出打火机放在桌上，正准备掏烟瞥到了墙上的禁烟标志，扫兴地塞了回去。

“被你说对了，我就是个记者。这是我的名片。”

向井接过小田原的名片，念道：“小田原茂一，芒果周刊。”

“芒果周刊？”夕子重复道：“就是那本时常曝出政界和金融界丑闻的杂志吗？”

“嗯，没错。”小田原点了两下头：“我们呢，就是类似于那些狗仔队，只不过目标不是娱乐圈，而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公司或是组织罢了。”

“那你和我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向井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小田原说道：“我们是在大学围棋社的对战塞上认识的，她比我小两届，聪明过人，是个很厉害的选手呢。我当时还说瑠美她可能会成为职业女棋手，没想到更厉害，成为了全国数一数二的研究所的研究员。她是个很优秀的女性，可惜，那么年轻就去世了。”

小田原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向井已经将他对瑠美的感情猜出了个大概。

从小瑠美就很受瞩目，不但智力超群，而且长相可人，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不过瑠美从来没在向井面前提起过小田原，想必对他并不是很干兴趣。

“那你为什么会来植芝罗奈的葬礼呢？”向井问道：“你在调查什么？”

小田原沉默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向井是瑠美的弟弟，他一改之前周旋的态度，变得真诚起来：“三年前，瑠美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怀疑？”

向井微微颔首：“我当然有疑虑。但是，瑠美跟你似乎并不熟，你怎么怀疑其她的死因来了。”

“事实上，毕业后我一直尽量和她保持联系，但也不频繁。”小田原叹了口气：“不过，三年前的一天，她忽然主动联系我，说过几天有很重要的资料要给我，可能会是个大新闻。”

听到这里，向井和夕子都坐直了身子。

“之后的两三天里，我一直很紧张地等她联系我，但是却迟迟未见她来电。打她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瑠美是个很认真的人，她不会跟我开玩笑的。所以，我就决定去她家看看。没想到得到的确实她已经死亡的消息。”

小田原垂下头：“她临死前跟我要给我的资料到底是什么呢，我几乎肯定，这跟她的死有关系。后来，我通过一些朋友，打听到瑠美是死于全身性器官衰竭，这种匪夷所思的死因，更加深了我的怀疑。

“于是，我就想，那些资料可能会和什么相关。我在芒果周刊工作，我们杂志的主要职能就是曝光各种公司和组织，而她当时在f。m医药研究所工作，我推测她所说的资料一定和f。m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这三年里，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暗中调查f。m。”

原来他三年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瑠美死因的追查，看来小田原对瑠美的感情不浅，夕子不禁对这个小眼睛的男人生了一分好感。

“那么，”向井问道：“你有查出什么吗？”

“f。m是以保密工作周全出名的，”小田原答道：“我动用了很多手法，终于知道瑠美临死前参与了一项很重要的研究，这个计划的名字叫做……”

“忒提斯。”向井说道。

“到底是她弟弟，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小田原说道：“我还得到了全体小组成员的名单，一共六人。不过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f。m。我所知道的大致就是这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抽空关注一下这些小组成员和f。m的动态。

“然而最近，我忽然发现这个小组的两个成员在一周之内去世。那个叫北村的人自杀了，而植芝罗奈的死因警方也尚在调查中。”

“所以，你就有了继续调查的打算。”夕子问道。

“但是，似乎也没什么进展。”小田原皱着眉头看着向井。

向井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北村家中的经历：“你去过北村尚人家中调查吗？”

“什么？”小田原连连摇头：“没有，你们去过北村家里？”

向井观察着小田原的表情，看他并不像是在说谎：“是的，但是有人在我们之前去了他家，好像还动过一些实验报告。”

小田原苦笑道：“那一定不是我了，我不过是个记者而已，医学实验报告，对我来说跟天书没什么区别。”

“也对。”向井顿悟，别过脸对夕子说：“这么说来，还有一个人在调查北村，这个人不但先我们一步，而且一定有相应的医学知识。”

听他这么说，小田原的表情变了：“如果说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谁？”向井和夕子异口同声地问。

小田原从随身包中掏出了一本笔记：“那个女人叫菊池虹音。是菊池彦一的女儿。”

向井回忆了一下：“菊池彦一，就是‘忒提斯’计划原来的研究员吧，在2009年去世，瑠美在他死后加入了小组。”

“没错，”小田原翻着笔记：“菊池虹音是他的独生女。一年前，我在f。m研究所遇到过她，她好像也在那家研究所工作。‘忒提斯’也是她父亲生前的最后一个项目，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原因进入的f。m。”

说完，小田原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短发戴眼镜的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眉宇间透着英气。

“不过呢，她是不相信我这个周刊记者的，不跟我联络，更加不会跟我分享什么资料。但是，我想她一定没有放弃调查。”

“啊，对了。”小田原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井口礼介吧？”

向井点头道：“嗯，‘忒提斯’研究组的组长，现在好像是在客座讲课吧。”

“看来你的资料挺全的。”小田原笑道：“他后天晚上会在f。m举办一个讲座，好像是有关他这些年的一些学术成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去听一听。”

“谢谢。”

小田原前倾身子，盯着向井：“作为她的弟弟，你应该有更多资料吧。你也是不愿意和我这个记者分享吗？”

“恰恰相反，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向井苦笑着摇了摇头：“瑠美好像故意把所有的线索都切断了，不让我接触到这件事情。”

“保护唯一的弟弟，倒是像瑠美的做法。”小田原点头，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这样的话，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