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捅炸了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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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捅炸了(1 / 1)

我和二军拣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从崇文门上了三路车,期待着能在“车佛爷”的“淡季”里仍有所收获。

盛夏季节,穿得少,“下货”、“收货”都不容易,连“甩”都颇费周折。相比之下,我觉得上下班时公共汽车上的拥挤并不算最好的掩护,倒是趁天热人容易打盹儿犯迷糊下手来得更稳妥。而且午后时分,稍微宽松点儿的佛爷大都懒得出动,车上也太平些。所以我俩不辞辛苦地从果子市老远跑过来,终于等着了一辆人多点儿的三路。我只叫了二军,没让手里其他几个佛爷知道。

我们分前后门挤上车。情况不错,一上来就找不着二军了,说明人够多。车上的人们在隐约明白不是自己的到站之后又相继坦然地迷糊起来,连售票员也只勉强尽完口头义务就斜倚栏杆,半睁着浑浊的双眼打起了瞌睡。车上弥漫着隆隆热气蒸腾出来的汗臭和口臭,熏人欲呕。我知道,此时二军肯定在某个角落寻找着机会,看来今天有希望。

汽车磨蹭在炽热、泛着白光的马路上。车上的人机械地随波逐流地摇晃。我扫视四周找二军,目光忽然撞见不远处一双清澈似水的瞳仁。我一惊,下意识移开视线。坏了!那瞳仁的清澈告诉我――车上除了司机、二军和我之外至少还有一双明亮的清醒的眼睛!怎么刚才没发现!不行,得赶快告诉二军。二军呢?哪去了?怎么还不露头??……该死的!

后来想想,那天在车上捅炸了其实根本不赖二军,也怨不得她,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在我焦急地寻找二军时目光又一次与她相遇。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冲我闪了一下又迅速飘走了。我自以为十分恶毒地翻了几眼,好象没被发觉,自己的目光倒是给定住了。

这是一个很精神的高个子姑娘,看起来显然是成年人。少见的高,少见的棕红色头发,带着细腻的卷曲,梳成手腕粗细的短辫翘在脑后;粉红色的衬衫粉红色的脸,从灰白黄三色有机结合的慵懒的人肉堆里放射出明艳的光彩。晶莹闪烁的眼睛里好象含着什么特别的、新奇的让人想看个究竟的东西;弯弯的、轮廓清晰的眉毛画儿似镶嵌在宽阔额头的底端。坚挺的鼻子也是极少见的,挂着些细小晶莹的汗珠。衬衫前高高突起的两座山峰随着车的摇摆令人眩目地荡漾着,宛若一种原始的节律,冲撞着我的不知是来自身体还是头脑、亦或是二者兼有的喷薄欲出的热切和冲动,在那个几乎所有人都无所适从、朝不保夕的年代从未获知将会得以激发的热切和冲动,以至于由开始的怨毒不自觉地专注于此,忘记了自己的位置和环境,忘记了二军,甚至忘记了登车的目的。

脑子开始麻木,在盛夏午后的热浪和污浊空气的共同作用下竟有些昏昏然起来,要不是背后忽然被捅了一下只怕就要睡过去了。

猛醒,回头一看,二军细长条的脸正机警地冲我使眼色,又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在车的那一边有机可乘了。我不知为什么机械地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那个十分清醒、十分高大并且十分漂亮的姑娘。等回过神来想要制止时,鱼一样的能钻的二军已经又一次消失了。

我乱了方寸――这还是头一次发错指令――急急忙忙往车后部挤去。看见二军了!他正侧过身往前拥――这是他的一贯招术。我已来不及制止,只能力图挡在他前面,使那个姑娘不至于随便一眼就看到他即将把别人的钱包掏出来往自己的口袋里送――不知死的东西,这么大个头儿一个人站在眼前怎么就楞没瞧见呢?气死人了,弄不好今儿得炸。

我一边迈步准备随着二军的节奏凑过去,一边心里还骂:“今儿要不炸,非让你丫把货给我咽下去不解!要钱不要命的东西,挨打挨少了……”一步、两步,第三步眼瞅就到了,哪知车猛的一刹,向后走的我一下子被悠了回去;满车的人,连着售票员都一阵警醒地“唰啦啦”睁开了眼睛。天哪!二军的“货”肯定已拿出来了!这一晃,想放回去都不行了,人一侧歪准得露,连立时甩了也未必不被那刚睁开眼并必将随着这一晃转成正对着这边的售票员看个正着,那可就是没跑儿的“死炸”!我急得眼前一黑,再定睛看时,眼前的情景却比我想象的“死炸”还令人吃惊。

售票员,如我所料地对这边瞪大了眼睛,但浑浊的瞳仁里反射的不是二军,而是那个高个子姑娘含着一丝笑意的俏脸。高高的也谓为宽阔的粉红色脊背对着我和二军,一只手仍然扶着栏杆,另一只手在背后腰际攥着跟栏杆差不多的二军的手腕。二军的那只手上正夹着个塑料钱包――她抓住了二军!――她挡住了售票员的视线!

她转过身,捏着二军的腕子的手圆滑、隐蔽地转到身前。她的手显然很有力,二军虽然瘦弱了点儿,但对一般女流之辈还是不在话下的,可如今却被捏得腕子发了青。我一步跨上去,补上了她和二军之间的空缺,三个人形成一个死三角。

我指着她“擒贼”的手,用眼神和手势示意她放开,她轻轻摇摇头。我另一只手随即伸进了深深的裤兜――藏着刮刀的地方。锋利的刮刀在我的摆弄下卸掉了软木塞,从深蓝色的裤子里刺出一寸来长,低低地指向她的身体,我低头看了一眼利刃,又抬头看看她;她也低头看了看,又冲我轻轻摇摇头,摇得很慢、很平静、很坚决。我再向前凑,试图让她感受一下凶器的坚利,可迎面却飘来一缕绵绵的温暖和让人迷醉、欣悦的芬芳,在汗臭的空气里十分特别、清晰可辨。我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竟一下失去了威胁、争斗甚至逃跑的勇气,僵在那发起愣来。片刻,转而冲二军使个眼色――“甩”!二军手一松,钱包落下,我用膝盖一接,娴熟地让钱包顺着裤腿儿滑到脚面,轻轻掀到紧靠着的她的脚面上。她马上松开二军的手腕,冲我俩报以一个充满暖意和谢意的微笑。二军赶忙缩回手揉腕子,我则双手轻轻在胸前一抱拳,甩给她一个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眼神――不知是怨恨、威胁还是依恋。

在实际发生时,从车子那几乎致命的一晃到这会儿不过十几秒,现在大家都已完全醒过神来。一个胖妇高叫着钱包丢了,全车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天哪!多亏甩了……”我长吁了一口气。售票员开始挤过来查问,车上顿时乱成一团。

“阿姨,您别急,这儿好象有个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您的掉地上了吧……”高个子姑娘操着淳美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话了。全车人的视线又移到了她脚下――嘿!有意思!她竟不知什么时候把钱包踢到了离自己略远却离失主刚才站的位置很近的地方了。而且,我清楚地看到,钱包上有一个淡淡的鞋印,肯定不是二军和我留下的。她的!?

接下来是失主的连声道谢,售票员的道谢和全车人如释重负的叹息。到了东华门站,我一肘把二军捅到门边,他会意地随着人流下了车。我和高个子姑娘不约而同地借机捞了个座位,正好隔着通道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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