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背水一战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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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背水一战(1 / 1)

我看见了追兵,他们也看见了我――我骗了小芳,不忍也不敢告诉她――我不准备躲避,不能躲避,也根本无法躲避!

大概有二十多人,分成五、六拨,看见我,缓缓聚拢在了一起。有的认识,有的面熟,也有的从未谋面。二十多只手纷纷摸向腰际、裤兜和袖子。他们得到的是一个简单的指令――杀死我!他们不计较原因,甚至不计较后果,只是机械地遵循着黑社会的原则。只要他们蜂拥而上,顿时就会把我淹没;只要他们齐心协力,纵然我拼死反抗,结果也只能有一个――死!乱刃分尸,喋血街头,支离破碎……

我又望了一眼远去的电车――小芳在车上,安全地走了。所有的追兵都被我吸引过来。她是安全的,她会永远平安……想到这儿,我笑了,恶斗前的紧张消失了,对死亡的恐惧消失了。

我伸手摸向裤兜,对面十米开外的进攻者齐刷刷停了步,下意识抽出了凶器,但没有一个上前。街上的行人惊呆了,有的直愣愣盯着那一簇集中在一块儿的凶器和它们的主人;有的似乎正在给自己壮胆儿准备出面干涉;也有的悄悄改变了原来的行进方向远远绕开;连过路停站的电车上也伸出不少脑袋察看……议论声悄然在瞬间围了一圈的人群中响起――“怎么回事儿?”“流氓打架?”“这么多人哪?”“就打一个?”“可别出事儿啊?!”“有人报告没有?”“得有人报告哇……”“啧啧啧,又要出乱子了……”

我终于摸到了一支烟,掏出来叼在嘴上。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似乎夹着对手们偷偷发出的松一口气的声音。我夹紧棉衣里的刀,擦着火柴侧过脸点烟,斜眼瞄着他们,不禁又笑了――“‘枫郎’,这些年没白混――二十多个都不敢轻易冲你……还记得你也曾是个‘三好学生’吗?……”

烟点着了,我深深吸了两大口。对面的恶狼终于鼓足勇气开始缓缓拥过来。吸足了烟的肺鼓胀着,我仰面朝天,猛地把满腔浓烟喷向天空,在迅速升腾的烟雾中,左手的香烟飞弹而出,带着火直飞向领头的持九环刀者面门。敌阵响起一声轻喝,动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一下子散开成稀稀拉拉老大一圈。就在烟头弹出的一瞬,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探入胸怀,长而宽的甘蔗刀翻出棉衣,寒光随人影一同跃起,在空中疯狂横扫。围观人群发出惊惧的轻呼,九环刀举起招架,无数刮刀、匕首挥出,黑压压的敌阵散开――很齐,但缺乏章法。

随着落地,我拼命绕着身子挥舞手中刀,竭尽全力护住自己,边转圈边舞,脚步向前一点点移,眼睛始终紧盯斜下方。

随着旋转,我看见敌人或进或退的腿脚,感到手中刀与无数来自不同方向的利器的碰撞,也感到肩头、后背、手臂被偶尔刺破划伤的痛楚和鲜血流在厚厚衣服里层的温热。我全力护住头和双腿――两样赖以逃命的最重要的本钱!雨点般的袭击迫使我打乱了步法,越来越多的伤点使我的力道减退、速度变缓……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支持不住倒地就戮!

我下了以死相拼的决心,手中刀忽然由自保的竖直挥舞旋转变成平直的横向挥舞。甘蔗刀沉重坚利,长年恶斗和两个月艰苦体力劳动共同锤炼下的手灵活有力!一路砍将下去,所遇阻截,当者立退!但同时空挡大现,七八条长短各异的利刃从前后左右齐指向身上的各大要害。我连忙趁被挡开者后退之机刀身下沉,围着自己的身子猛的几圈横扫,抵退对要害处的进攻,同时竭力避开九环刀――这柄刀虽然刚猛,但一则较重舞动不灵,就算力气大没玩儿惯也快不起来;二则带声响,极易判断来势,要不是靠这声响,恐怕姚金平最初一次在屋门外对我的偷袭就会得手,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围观的人们发出近乎欢呼的声音,攻击者不约而同一愣,我也在圈中借机喘息。余光所及,确实有几个白制服蓝制服分开人群正往过来。大概敌方也看出了形势,似乎慌了手脚。我忽然心里一动,抡开家伙从背后对几个人发出突袭,身后的人随即下意识做出反应往前拥,手中凶器不由自主地又举了起来;背后闻风的歹徒也本能地回头再战――可他们已无心再出狠手了――他们是杀人者,警察就在十数步之遥――所以进攻毫无章法,人已斗志殆尽。他们既怕抓又怕死,而我两样都不怕!所以我杀出了重围,冲警察跑去……明白过来的进攻者又一次做出了出自本能但却是绝对错误的反应――跟着杀过来!

就在离一边往前急走一边大声喝止的警察几步远的地方,我猛地停下扭头往回。警察刚好没能抓着我,背后的人群也刚好反应过来,停住做阻击状。警察的手已快够着我的勃领子,警察的人随时都会在瞬间冲入人群,擒住其中几个,虽然不能全擒,但谁也不想当、也不敢当那“其中几个”。愣了一下之后,围攻的人群立马潮水般四下散开。“站住!”警察的断喝响在耳畔,而我已利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钻入四散奔逃的人群中的一股――显然是弱小随从的、对我不太危险的一股,在警察的追击目标中,除了我这个“可能的”“受害人”之外毫无吸引力的一股――如果选择放弃的话,警察首先要抓住的是领头的、害人的而放弃受害的和胁从的――警察肯定分得很清楚!一定是看清了形势才露头行动的!警察就是警察!!

我跟在四个小子后面逃出了事端中心,逃出了西外大街的热闹地段一路往南到了展览路附近。背后远远传来警察的声音――他们正在“发动群众”追我们,就是说他们没有人手亲自来追――我的判断和选择完全正确!而“群众”是轻易追不上我们的,至少轻易追不上我!

跑着跑着,其中一个回头看见了我。“啊!”的一声,四个人齐齐收住脚,扭过头认清是我欲持械冲过来,但在看清了甘蔗刀之后又收住了进攻的步子下意识后退。其中一个边退边说:“枫哥!枫哥饶命,我……跟我们不沾边儿……”我把刀一收急匆匆道:“算了算了!家伙收了,快跑!赶紧!”一边说一边推搡他们催着跑,肩膀钻心地疼,可能有几处还是他们留下的。然而现在是逃命的时候,不是报仇的时候,就是报仇也轮不上这几个;况且,在警察和“群众”的眼里,我们全都是一样的。

几个人应声而逃,竟还有人很尽“礼数”地道谢。“枫哥,往哪边儿?”“跟着我!”刹时,敌人成了朋友,猎物成了首领――这就是黑社会,不明不白、是非颠倒、混乱迷离、黑暗残酷的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