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致命的等待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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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致命的等待(1 / 1)

当我被近在眉睫的一抹金黄的亮光从混沌黑暗中拉出来,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芳焦急愁苦的脸和刚刚熟悉起来的鹞儿胡同正房的景象陈设依次映入视线。她正专注地看着我,俊俏的脸庞还挂着几星残泪,见我睁眼,愁苦的眼里倏地又放出光彩。

“小芳……”我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她死死揽在怀里。泪水又涌出眼角,划过那不知已风干了几茬旧泪的小脸。“……好小芳……别……别哭啊……怎么了……”

“弄成这样还问怎么了?他……段……他……骗人!”

“怎么?”

“他……他说能保你平安……他……骗人!”

“是他送我回来的?”

“不是……是……叶子姐姐……”

“啊?”我吃了一惊,欠了欠身,左臂一阵剧痛,我“嘶”地一声咧了咧嘴。

“躺好别动。”她按住我,我趁机抽回右手拦在她腰际,“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我正等着着急,天都快黑了,忽然大门给撞开,高个子红头发的大姐姐抱着你进来,都快累死了。看见我,吓了一跳。我看见你那样儿也吓了一跳,就说‘枫哥,怎么了?’大姐姐就问我,‘你是和他在一块儿的吗?’我说,‘是啊’,她就说,‘那正好,交给你了……’然后就把你抱进屋放在床上了,说‘他受伤了,流血太多,得好好养……你照看他吧,我走了……’我问:‘大姐姐,你是不是叫叶子?’她看看我问:‘你怎么知道?’后来也没说什么,我留她歇会儿,她说不成,还说‘别跟他说我来过’,哎呀!……”

她连忙捂住嘴巴,刹时脸涨得通红。我不禁哑然失笑,“没关系的,她不会生气。你肯定得告诉我,她明白,不怕。再要见着她,问起来我假装不知道不就成了?”

“那不是骗人么?”她瞪大眼睛极认真地看着我。我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只能笑笑。换了是你,准备怎么跟她解释?三五句话能讲得她明白么?你自己又明白多少呢?

“枫哥,叶子姐姐她……真漂亮……”不知为什么,她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就象……就象……神仙一样……抱你回来,累得脸都灰了,头发湿嗒嗒贴着脸,可……可……还是那么漂亮……”

“漂亮不一定是好事儿……”我随口说道。她笑了,笑得很甜。

次日,段恒来了。进门就大喊“罪过罪过”……“累老弟历险吃苦了!……”

“段爷,我没什么,火三儿大龙他们怎么样?”

“大龙受了伤,还好,跟你差不多吧。火三儿……”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明白了,其实根本就不必问。

“还好!”段恒打破了寂静:“总算没白搭上十几条性命――北边儿已经乱了,有几拨疯了,见人就下手,自己人也打。局子给惊动了,一路追到南边,还好收得快……”

“柴松呢?”我简直已经迫不及待,恨不能直接问“叶子呢?”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没碰上他,不过估计是离城了。目下,他只要一露头儿,甭等咱们,局子就得把他收了。他的摊子散了一半儿,就是卷土重来也需时日,那时这边儿早已休整好,风头也过了,还能等他重整旗鼓?……所以,基本上讲,咱们成了……”

我吁了一口气,可心里一点儿也没放松――他没有提起叶子。

“老弟,近半个月安心养伤,伤愈也不要妄出此门。一点儿小意思,权当应急,他日再酬过……”说着掏出一摞钞票粮票:“别推,勿见外。弟妹过来,收下,不准推,权当赔罪……老弟,说句话!”

“那就多谢段爷了!”

“痛快!”

临出门时,他回头又说:“差点儿忘了,明天有人来送些鸡蛋油什么的,是我让来的,老弟万勿见疑,万勿推诿啊!”说罢不由分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枫哥,咱什么时候回家?”入夜后小芳偎在我怀里,任由我抚弄又鼓起一层的小腹和因孕育生命而悄然饱胀的乳房。

“快了,等我养好伤,等外边儿平静点儿了……不会太久。”

我错了。

伤是养好了,可“外边”并不是如我所料地也“平静”了。二十多天下来,我已痊愈――被打惯了的皮肉似乎已养成了迅速复原的本领,加上小芳的悉心照料,可谓神速。其间段恒也来过两三次,均言无柴松下落――柴象幽灵一样消失了。“风头”已将过,段恒还未说出他的打算。我还在等――想等这件事有个终了――我想顶多再有一个月,这场争斗就会最后见分晓!

我错了!这场争斗永远不会有分晓,黑社会抢势夺权的争斗永远都不会终了!我做了平生最最错误最最愚蠢的决定――等!

三月中了,杨花初开,积雪遁迹,风中已带出了隐约的和煦。小芳怀孕四个多月了,肚子明显鼓起来,厚厚的冬装下倒还不显;可夜晚平卧下来时,无论隔着小褂还是光着身子,小肚子都十分骄傲地隆起着,似乎正将生命的奇美娓娓道来……

那夜,她要再爱一次,说过后就不敢大动,更不能让我上身,一切都得等孩子降生之后了……所以我十分珍惜,所以我俩都竭尽所能,彼此施予对方最大限度的浓情蜜意……所以我俩汗流浃背,余烬燃尽后很快就交颈沉睡。睡得真香,似乎已忘记一切;睡得真沉,沉得夜半的袭击者已走到窗根儿下才闻声猛醒!

我一跃而起,披上棉袄。她被我骤然的动作惊醒,刚一动让我一手捂住嘴。我在黑暗中摸到裤子,这时她也听见了硬物划门的声音,慌忙坐起,顾不得自己赤身露体,双手从背后围过来帮我穿衣。窗外是一团黑影,在夜的微光下模糊黯淡、不甚分明;但铁杠划门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不容怀疑。跟大多数北城的房子不同,这间屋的门是朝里开的,也没有门槛,所以对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撬杠在门边寻缝而下,几番而不得,为我争取了弥足珍贵的穿衣拿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