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恶狼传说_人狼传之红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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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恶狼传说(1 / 1)

厂里的事业在短短几个月里蒸蒸日上,一发而不可收。在可以预见的短期未来的前景十分乐观。我天南地北地跑也认识了不少青年男女。他们大都比我小,生长于平静、贫困但完整的家庭,对逝去的动荡岁月印象不深,对过去的苦难(而不是贫穷)也不甚了了。

相比之我,他们受到了还算完整的教育,心里背负着远不及对未来的幻想的过去。他们奋发图强,急欲把正在流走的、已被殆误过半的大好青春留住,尽情燃烧。他们对事业,对生活极其热衷而投入;对人,对事有着由新旧观念交替而成的心态驱使下的独立的、新奇的、但还算不上完整,而且带着些许玩世不恭色彩的评点和认识。他们思想开放,性格活泼,对任何事都充满了目的性和盲目性混同一气的兴趣和激情。他们瞧不起老的一代,瞧不起比他们年长却饱经沧桑的“知青”,不在意甚至也不相信从人们口里听说的残存在自己记忆中的过去的苦难。他们有自己的扑克游戏规则,他们肯花出所有的工资和积蓄买上一个稀罕的“砖头”录放机,听着之前从没见过的盒装磁带和里面的邓丽君……

大概,唯一在他们头脑中还算记得清楚的过去的事就是流氓争斗――段恒、柴松、姚金平……甚至还有王向军――不过这仅是那些本地的、曾经涉足黑道儿的一批人的记忆――他们不断地回忆和捏造过去的一场场惨烈争斗,不停地吹嘘自己在那些争斗中莫须有的勇猛残酷,甚至如数家珍般地传诵那些可耻的名字:“段爷”如何如何,“柴爷”怎样怎样,“金爷”好生了得……还有“军爷”、“王爷”、“马爷”……甚至还有个“枫爷”,如何如何勇猛酷烈,杀了多少条街,趟过多少“场子”,怎么怎么教过他们(天作证,要是“枫爷”不是指别人的话,那我敢保证他们所说的事都从未真的发生过,更不见得有过这几号――他们似乎全然不认识就坐在对面微笑着满脸好奇地“听吹”的这位“枫爷”)……似乎这样便有了地位,有了靠山,可以不受欺负,被人怕;似乎他一有事,“金爷”、“军爷”就能闻风而动,似乎这样他便有了不凡的经历,有了吆喝别人的心理“依靠”,甚至有了吸引女孩子的资本……而事实令人啼笑皆非――这种手段竟也一定程度上依他们的设想而奏效!

一帮女孩子和我是主要听众。我因为从不反驳,甚至说到有些还靠谱儿的地方被随便揪来佐证时也不忍扫其谈兴地支应半声、肯定一下,所以成了最受喜爱的听众。女孩子们则是他们真正的对象――惊呼、追问、目瞪口呆……每一个反应都能象春药一样促使他们继续,纵口沫横飞、唇干齿燥也在所不惜……

女孩子们喜欢男子汉(此乃天性),喜欢英雄,可雷锋、邱少云太老了、太正统了、太不刺激了,也被传得太滥了(可不是吗,人人皆知)。虽然,在她们心里,述说者和被述说者其实仍被毫不犹豫地划在了流氓恶棍之列,但这些人大胆、敢闯、不正统、富于并勇于叛逆(叛逆的对象是人性和整个社会,这一情况未蒙深究),虽算不上英雄但也值得敬佩(“反潮流精神”的远房小辈儿)……于是,一道儿出差的火车上,群居异地的旅馆中,工余宿舍的小夜曲里添上了这份论坛及其听者的评价、演绎。

女孩子们比较喜欢文质彬彬的“段爷”、智勇双全的“金爷”,于是那些讲述者都尽量使其相信他们与这些“偶像”十分贴近甚至何其形似;女孩子们尤其佩服勇力过人、重情重义的“枫爷”(天哪!),于是一干人等又纷纷讲述他们曾如何如何地求教门下,紧随左右(我对天发誓绝无此事),连被“枫爷”一手带起,裙带而上的“军爷”都已不在话下,其“地位”似乎是他们因父母之命或自发的弃暗投明而让出来的;不然,论这个论那个,“军爷”绝不会有今天而必将为其取而代之(二军哪,我的好兄弟,你都让人传成什么样儿了;金平,这么一大帮人你可带得过来?我敢用脑袋打赌,这帮“英雄”在“金爷”高举的九环刀下没有一个不会吓得尿裤子!)……

可女孩子们信!多么可笑!她们竟不问问这些无耻争斗的缘由何在,所与之人下场又如何?她们不关心这些,她们只注意故事本身(真正的“故事”,但凡涉足深些,一半推敲就可听出上百破绽的拙劣故事!),甚至有人竟提出他日帮忙引见这些“爷”们的要求,被“女孩儿可不成,还不得吓死你们”为由断然拒绝――见鬼!

除了讲述“流氓传奇”之外,邓丽君、张帝又是一热门话题;谁谁谁跟谁谁谁“绣上了”、“对上了”也是“热点”之一。“秋师傅(就是我――他们始终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只叫“秋师傅”)年龄最大,怎么也不成家”也成了一个讲题,热情的说和者比比皆是,说得急了,我便告之自己有妻女在家,不想竟无人肯信!“得了吧您哪,要真有老婆孩子,您早回家憋热炕头去了,还惜得在这儿跟哥儿几个姐儿几个混哪……必是跟老家儿谁也看不上谁呗……”是啊,我为什么不回家呢?我如何能让人相信我是父亲、是丈夫呢?

厂子上级公司有个验货员叫秋雨桐,是个小我六岁的漂亮姑娘。因为和我同姓,此姓又罕小,所以一见面儿就熟了,平日里经常接触,有时公司的事儿也一同出差。开始为了区别,她成了“小秋师傅”,后来成了一群男孩子的中心,被叫做了“小桐”,而我则仍保有“秋师傅”的“称号”。

她也很爱听那帮家伙讲,只是不断纠正有些细节,有时还笑他们“吹牛”。她所纠正的有些事儿倒也靠谱,后来聊得多了才知道,她哥原是南城一个小顽主儿,参与过段恒和柴松的争斗,后来跟了一阵姚金平――三四流的“人物”――前年得了正式工作后去年又结了婚,于是不再下海掺和。兄妹俩和怀孕的嫂子离开父母单住,平日里也是听她哥讲。她哥也把“枫爷”吹得神乎其神(大概是姚金平吹出来的),“枫爷”一把甘蔗刀从北城打下来,打遍三条街见“段爷”的“壮举”由她口而出,与事实十分接近,虽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甘蔗刀”是一种什么凶器;拿“赶明儿给我引见引见你们说的‘枫爷’”将那帮吹牛专家军的也是她,被拒绝后还说他们“吹牛”,并不是十分受欢迎的听众,但因为人漂亮,所以得到了原谅,依旧是被灌输的中心。

她不会别的任何游戏,对邓丽君、张帝也一窍不通,听吹牛消磨时光成了我俩共同的几乎是唯一的爱好。她的确也知道不少,连“枫爷”原有个女人,拼了命保全他被“金爷”误杀了的事儿都知道。她由衷敬服那个以死保全所爱的女人,对“枫爷”的传奇也因此特别着迷。越是如此我就越不敢和她接近(多么幼稚,多么不知深浅的姑娘),越是如此那帮人就越是狂吹不已,把我说得完全走了样儿,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容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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