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姚金平缓缓把刀交到我手上的时候,眼中充满着期望。我看不出他在期望什么,我也不在乎他期望什么。我只知道,段恒,不能和叶子在同一个世界上继续下去。
“二军,送金平去医院!”话音刚落,五条黑影就出现在他们刚才来的胡同口。起先停了一下,五个人手上的凶器和其中一个人的眼镜在辨认地方晃头转身时闪出寒光。随即,他们发现了我们,一起慢慢逼近。无声无息,从容不迫,杀气腾腾。
“好极了!都到齐了!”姚金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声音清亮,似乎并不在乎对面的五条恶狼听到。
“金平,还有别人吗?”
“不会再有了……因为――我还没死!”
“怎么?”
“只有我死了,他们才好把事儿推到你头上……”
“什么事儿?”
“我的死。还有……叶姐和二军,兴许还有――孩子……”
“金爷说得好!不愧为四城魁首!段某料定金爷必在此地。怎么样四位兄弟,段某所言无不中吧……”段恒并没有停步,另外四个人也没有。
“姓段的,你狠!如今败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不过求你两件事……”
“但说无妨!”
“一,杀了我姚金平,饶过其他人;二,金平死后,杀了这四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不可!”
“你!……王八蛋!”
“金平,别发火!”我笑着,一个剑花把刀横端在手――寒光一闪,五个人下意识停住脚步;寒光一闪,我已掂出了刀的分量和重心。我盯着寒光闪闪的弯刀,抬眼翻了一下正前方的五个人,手指轻抚刀锋,感觉其锋利程度。
“金平,刀上没血呀?”
“没有,这把刀还没见过血……”
“是吗?太可惜了……多好的刀啊……太可惜了……”最后一个字出口,我用手指轻轻在刀锋上一蹭,鲜血顿时淌下,又“唰”地刀尖下指,一滴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流下,“金平!看!”
“看”字一出,刀劈空横扫,人跃起,四个人倏地散开左右摆下阵势,段恒居中,刀横胸前。人未落地,长刀已当胸停住,凭空一顺,刀尖向前,四个人急忙变换姿势,欲往前冲。人落地,刀后缩,四柄凶器攻来。我团腰缩肩,变握刀手势,段恒顺刀前指,我人向前滚,头向下沉,刀平低,出手,人滚落,旁边四柄凶器击空。一滚,两滚,两滚末,听到“扑”的一响;两滚完,“啊”的一声惨叫伴着一簇鲜血飞溅而来;三滚,四把凶器紧随而至,眼前出现一双颤抖的小腿;三滚完,四把凶器劈风声已到;伸手,抓住小腿,全力前推,脚抓地,弓腰,侧身,段恒被飞大刀刺穿小腹的身体被扛在头上,带血的军刀没入过半,长柄朝地。姚金平发出一个嘹亮的“好”字。已经劈下的四柄凶器收势不及,两下劈空,两下招呼到被扛起的段恒背身――“啊”的又是一声惨叫。我一缩头,一抖肩,扔下段恒,顺手狠狠拔出倭刀,鲜血又飞溅,没有惨叫。我松了一口气――落地时,他肯定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击中段恒的家伙的凶器也随着他人落下而拔出。段恒,狗东西,这就叫“三刀六洞”。拔出凶器的两个人冲我杀来,另外两个人向姚金平冲去。我长刀一挥挡开两柄凶器,弯腰前抢,左手一拳横向反摆,正中一人腹部,人借力往前一窜,跳出了另一个人的短凶器杀伤范围,人前扑,长刀后摆,将攻者逼退,又前甩脱手而出,人伏地,刀出手,正中前面一人膝窝,深嵌几没。中者双膝跪倒前扑惨叫,姚金平闪电般抓住他持械的手往边上一挡,堪堪隔开另一人的进攻。“好漂亮!”他不禁喝彩。我的人已爬起,又前扑,姚金平已甩开刚才握着的敌手,刀已在他手中――好快!我人扑下,双手前抓,“金平,接!”手腕前伸抓住脚腕,借扑下之力往后一带,那人前扑,喉咙正好迎上姚金平狠狠送去的刀尖――没有惨叫,鲜血飞溅。
后面的人又到了。我撑起爬起,右手顺手抽出还深嵌在一个家伙膝窝里的长刀,他发出“哎哟”一声惨叫。我转身招架,余光扫过之处,姚金平正握刀朝伤了腿的家伙挪去。
长刀在转身之际胡乱扫了几扫,两个冲过来的家伙一左一右攻来。我挥刀狠狠格去左边一个,刀身下沉、翻转,起左腿,绕踢正中其右胯。同时右手刀与右敌之刀相碰,格开,长刀由右至左、由下而上一挑,直刺左敌手腕。他发出惊叫,已躲避不及,左腕已触刀锋。右刀又至,我一蹲身,长刀横往右摆,斜下猛劈,正中右敌吃劲的大腿。一声惨叫,人歪倒。左敌见势,紧握伤腕倒退几步,“当啷”扔下凶器,扼腕而跪,“金爷!枫爷!饶命!!”眼里似有泪光闪动。
我停住,站起,长刀脱手飞出,扔在二军脚旁。“金平,你的人,交你了!快离开这儿!”
我冲进院子,叶子闻声开门。“你伤了没有?”“没有。”我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老楚,对叶子耳语:“段恒死了,我保证!”叶子的眉头略略舒展了一下,旋即又蹙起,“不成,你得走!”
老楚站起来想说什么,被转身往里间急掠的叶子一把搡坐回去,“老楚,坐着别动!”我说。
“出了人命没有?”
“不知道。”我笑笑,“大概没有。”――我理解了叶子那极少见的粗鲁动作所要传递的信号,可显然他好象没理解。
“要不要报案哪?”老楚悄悄说。
“报什么案?!你先别说话!”叶子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我的皮包。
“老楚你先呆会儿……”她不容商量地吩咐着几把把我搡出门,反手带上,把老楚关在屋里。
“什么也别说,全带上,走!”她把皮包硬塞在我手上。“离开这儿,走的远远的,没个三年五载的不许回来,也别来信,更别给居委会打电话……三年,记住,最少三年!听话!拿上!这儿有我呢,孩子有我呢!!记着,叶子的心是红的,是真的,是――你――的!永远都是!……”
我含着眼泪跑出院子。姚金平独坐当地,二军不见了。见我出来,双手抱拳:“谢枫哥救命之恩!”
“二军呢?”
“叫人去了,金平不能让叶姐有麻烦,场子得赶紧收。”
“金平,我出城了……”
“也好,这儿你放心,只要金平活着,这儿,就没事儿!”
――他说的是真话、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