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凉看见已经空掉的饭盒,又笑,“谢什么,下次我给你做排骨萝卜汤。今天没有材料,只能做蛋炒饭。”
欧城看她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径自穿好大衣和鞋子。一低头,看见米凉大提琴的音孔里面,有一个形如t字的痕迹。他仿佛被一阵闪电击中,“你的琴——是你自己的?”
看见他的惊愕,她有点不明所以:“这琴是我的。从小带在身边。”
欧城立即拿过米凉的提琴,他仔细看了琴身里面的每个角落,可是里面空空的,只有那个t字形的痕迹,已经很旧。那个贴痕隐隐约约的,凑近了才看得清。三年前,他在逃亡的路上,慌乱中把那个闪存盘粘在了这把大提琴里面,后来他开始在茫茫人海中幻想再次遇见这把琴。他很早的时候也跟踪过她,但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这把琴上的这个痕迹。此刻仅隔了三寸距离,他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只是他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在这一刻才想起来,当年逃亡的时候,她帮他包扎伤口,她额头上的那块伤疤——他早该注意到,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这个叫做米凉的女孩,他们的相遇,竟然是属于宿命的。如果不是他当时跟踪了这把大提琴,大概他也不会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她。
欧城怔了半晌,才抬眼盯着米凉:“这里面以前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没有。”
“你的琴以前不是这个颜色。”
“你怎么知道?”米凉更加愕然。
“它以前是黄褐色。”
“是,后来摔过一次,把琴身上的漆摔破了一大块,我又去重新把它油漆了一遍。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在哪里摔的?”欧城捉住米凉的胳膊,问。
“在广州的一个地下通道里……怎么了?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以前这里面有没有一个指头大的塑料盒?”
“没有……”米凉仍是茫然,她不明白欧城突来的激动。
欧城深深吐出一口气,松懈下来——他以前没有指望能找到那个东西,现在也没有指望。可是这把大提琴,像一扇破碎的门,时光与命运的沙子从里面肆无忌惮地涌出来,把人埋住,而后又飞快地飘过,什么也不剩。
米凉盯着欧城,“你——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欧城淡淡地答。
这个女孩子,竟然曾经那么深刻又模糊地从他的宿命里掠过。可是,他既然从未打算与她同路,那就擦肩而过罢。
至于他寻着的这把琴,已经再无意义。
米凉看了看欧城冰凉的眼神,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只是有点期待地问他:“我得去酒吧了,一起去吧?”
“我还有事。”
“今天是除夕。”米凉的声音有些低,欧城听得出有一点凄凉。他顿了顿,像是没听见,只是继续收拾自己的旅行包。
“你真有事?”米凉又问。
“嗯。”
米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她低头去收拾提琴和背包,轻轻一声叹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陪我过除夕夜了……”她的声音很轻,却生生刺痛了欧城的神经。他抬头盯着她单薄的肩膀,这个肩膀负荷的实在太多。
这一刻,他终于没有办法再对她说一声不。
就在米凉拿好东西打算离开的时候,欧城叫住她问:“你今晚拉什么曲子?”
已经走出门的米凉回过头来,眼圈泛热。她走过去拉住欧城的手,又恢复了一脸的阳光,“谢谢你……今晚我请你喝酒!”
米凉兴致很高地拉着欧城上了计程车。
这晚,米凉在酒吧演奏了春之声圆舞曲,是她自己改编的变奏。欧城就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看红男绿女们狂欢。这是他很久以来再一次听到米凉拉琴,那架大提琴在她怀中如同一个充满灵气的婴儿,毫无掩饰地对着人倾泻悲喜。
“一个人吗?”身边靠过来一阵陌生香水的味道。
欧城转头一看,原来是个浓妆的女孩子,冶艳的一张脸,半露的胸脯,笑着在他身旁坐下来。
“没有人陪吗?”女孩又问。出来找一次性的男男女女,通常都是这样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欧城回过头去,没有理会她。女孩又坐了一会,自知无趣,只好离开。
这时米凉表演完了,朝欧城这边看了几眼,他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她便笑得一脸灿烂。米凉卸了琴,就到欧城旁边来,倒满两杯酒,递给他一杯:“新年快乐!”
“你也是。”欧城碰了碰她的杯子。
等到舞曲换成了欢快的爵士,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