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茗比蔡晔预测的来的要早,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蔡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捧出了那一百两银子,一直伸到了第五茗的鼻子尖低下。第五茗措手不及,愣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究竟是什么东西。第五茗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语气也是惯有的平淡,“一百两银子。”
但是蔡晔的双眼中却放射着第五茗从未见过的光芒,“这是我的第一桶金!”第五茗被蔡晔搞得莫名其妙,“你手上的是银子,并非金子,而且我也没有看见桶的影踪。何故如此大惊小怪?”
“这都不懂?第一桶金指的是我第一次赚到的大笔的财富,也就是说现在我为了未来的事业已经做了原始的资本积累。”第五茗淡淡一笑,“区区一百两银子便可开创你未来的事业?那你已经想好了将来究竟做什么了?”
这下倒把蔡晔给问住了,“这个,这个…我暂时没想好。”第五茗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追问道:“此‘原始积累’又是从何而来呢?”提起这件事,蔡晔来了兴致,口若悬河的讲了事情的经过。
第五茗顿时瞪大了双眼,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你拒绝将玉坠转卖给尚姑娘,却以区区一百两卖给了一个无赖。简直是暴殄天物!你的气节在哪里?怎么就如此轻易的屈从于淫威之下了呢?”蔡晔倒是没有被第五茗的一反常态给吓住,“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干嘛这么义愤填膺的?换作是你,遇到了一个这么飞扬跋扈的主儿,你敢不从命,你以为我不喜欢那个玉坠吗?但玉坠远远没有我的小命值钱。别说他还给了我一百两,就算是一分不给,我照样得给他。”
第五茗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真希望答对那三道问题的人是我,唉!”
蔡晔见第五茗垂头丧气,便劝道:“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我本来以为你什么事都不在乎呢!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够义气,为了我的‘气节’发这么大的火。可我真的没必要在一个霸道的贵公子面前,为了所谓的‘气节’挨一顿揍,对吧?所以你别为了这个懊悔了。”第五茗轻轻的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懊悔的缘由是你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白白浪费了,如果你把玉坠给我,那么我就可以将其赠予尚姑娘,继而…”
蔡晔气结,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进去第五茗后来所说的话,“本来以为你是为我着想,原来是为了那个叫尚好迦的,哼!”他收起银子,大踏步走出了房门,第五茗也跟了出来,蔡晔也不理他,径直向府门外走去,在门口正巧遇到了刚刚回来的郑卓然。
“蔡兄,第五兄,为何如此匆忙?难道有何急事?”第五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并无…急事。”郑卓然点了点头,“蔡兄已大好,且许久未去芸芳苑,趁今日无事,你我弟兄三人不如同往之?”
听到‘芸芳苑’三个字,蔡晔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尚好迦,不就是长得漂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第五茗也就算了,我本来以为你郑卓然是行事特别,与众不同的,没想到也是这么肤浅。”
郑卓然被蔡晔一席话说的一头雾水,第五茗却用惯常那平淡无波的声音说道:“小晔不想去,我与郑兄同往。”蔡晔气急败坏,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推第五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呀?你要气死我吗?”不想郑卓然的一个小厮正捧着一个大木盒跨过门槛,木盒的木制侧边将踉跄后退的第五茗左手手臂划出了半尺长的口子,转瞬间一道血线渗了出来。
蔡晔顿时傻了眼,“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第五茗摆了摆手,将被蹭到上边去的衣袖拉了下来,“无大碍。对了,依我看,我们还是一同去芸芳苑吧。”
蔡晔不好意思说出反驳的话。刚才一股脑的火气现在全都转化成了愧疚,他耷拉着脑袋,跟在第五茗和郑卓然的身后。一边走第五茗一边向郑卓然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郑卓然笑着回头看了看蔡晔,然后转回头对第五茗说:“听了你的话,起初我也以为你是为蔡兄懊恼,此事,实怪不得蔡兄。”
蔡晔心中暗气:谁用你帮我叫屈,你比第五茗更可恨,一见面就要求我们跟你一起去芸芳苑,看那个什么狗屁的尚姑娘。
第五茗也转回了头,“我倒是对小晔发这么大的火感到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晔是在妒忌尚姑娘呢。”蔡晔狠狠地瞪了第五茗一眼,如果眼神可以锋利如剑,现在第五茗的脸上就已经被刮掉了一层皮。蔡晔心中仅存对第五茗的愧疚之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但是蔡晔没有看到第五茗转过脸以后的嘴角边挂着的的浅浅微笑。
一旁的郑卓然却尽收眼底,“第五兄实在令在下敬佩呀!同窗二载,郑某一直欣赏第五兄的从容淡定,今日才知以往对第五兄实在是知之甚少啊!”“郑兄何时肯放下身段,不再目中无人,可以‘看见’的事情必然会更多。”
郑卓然紧紧盯视着第五茗,“看来这番话早已在第五兄心中,今时今日是真心将我郑卓然视为知己朋友,方才吐露实言。”“也许知己尚谈不上,但是你我确已是朋友。”
蔡晔无暇去探究第五茗和郑卓然这番令他觉得如坠云端的对话,事实上他已经被‘妒忌’这个词给镇住了,难道自己真的是在妒忌尚好迦?回想起来,以往,第五茗确实经常玩笑似的奚落他,郑卓然想去那里也根本不关他的事,可是今天,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以往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事而无名火起、心中烦闷?难道真的像第五名所说,是出于妒忌,没道理呀!也没理由呀!她有什么好值得妒忌的…
在蔡晔胡思乱想之际,三人已经来到了芸芳苑。大厅中人声鼎沸,蔡晔的耳边却依然回想着“妒忌”二字。
尚好迦进入大厅后,很快就发现了蔡晔,此时的蔡晔正低头沉思,尚好迦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似乎自己一直在盼望着再次与这个行事、言谈特别的人相见,只是此情此景令她无法与他有任何的交流。
尚好迦芊芊玉指流转在古琴之上,声音如珠玉般落在每个人的心田,倩影令所有人目眩神迷,她的琴音、歌喉、丰姿使众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以至于琴声与歌声都戛然而止后,仍然没有人说话。蔡晔也同样浑然忘我,只是他浑然忘我是妒忌与自欺欺人的共同功劳。
“尚姑娘人美歌更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唤醒了在场所有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说话之人的身上,蔡晔很想篡改冤家路窄这句成语,确切的说,要改成冤家的路比平衡木还要窄。因为说话之人正是迄今为止已经见了三面的飞扬跋扈的银衫公子。如果现在就溜之大吉不知道是不是明智,不过现在如果贸然离开,可能会更容易被发现,想到这,蔡晔尽量将身体坐的更低,期盼银衫公子没有发现他。
银衫公子环视了众人,“尚姑娘的歌声中流露出惆怅与无奈,是否有事令尚姑娘为难,尽管直言,在下非常愿意为姑娘分忧。”
不待尚好迦回答,大厅的另一侧响起了一个声音,“尚姑娘即使真遇到为难之事,也未必愿意告知于你。阁下恐怕是自作多情了吧?”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蔡晔不禁暗自得意自己新创的成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才了!因为他看到的正是昨日遇见的蓝衫公子――李腾。
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剑拔弩张,厅中的很多人已经嗅出了弥漫的“火药味”。
李腾继续道:“未曾想这么快又与阁下再次相见。荣幸之至呀!”
银衫公子冷冷的看着李腾,“可在下并不想见到李公子,真是扫本公子的兴。”
李腾‘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此处人多,且具是因尚姑娘而来,李某不想扫了大家的雅兴。阁下可敢随我出外细‘谈’?”
银衫公子傲慢的斜了李腾一眼,“愿意奉陪。”随即起身离座向外走去,
蔡晔发现今天银衫公子居然只带了四个随从,而李腾却依然是一众的手下,看来这回这个飞扬跋扈可要吃亏了,哈哈,这么大的热闹怎能不看?于是他把担心银衫公子是否会发现他这件事丢到了九霄云外,随着打算看热闹的人群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