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这个赵副局长的底细。

刚解放时，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把县长的位置给弄丢的。文革开始时，为了这个历史上的事被人刷了大字报，进了牛棚检查交待。最近刚从牛棚里解放出来。这个人自以为是老干部，看不惯他们这一些年轻干部。所以，狗子他们也看不上他们。平时不冷不热，点头之交。

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出来，和我们年轻干部抢班夺权。狗子觉得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是专案组的人，有什么话我会对专案组说的。你们请回吧？”

“告诉你李光辉，你现在是刑事案件，这个案子归我们办。我们是把你当作革命同志来了解情况的，如果你与我们为敌，那这个案子我们也就公事公办了！走！打道回府！”赵副局长对跟来的手下一挥手，出了病房。

公事公办？吓唬谁呀？老东西你别想搞复辟？狗子躺在床上越想越来气。老子命根子都快没了，你们不去枪毙程敏慧，还到我这里来鸡蛋里挑骨头。第一次我就强奸了她，你咬我的？和政治上的大是大非比起来，这又算个什么屁大的事？不过是个生活小节问题。姓赵的，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有朝一日，我要是当了公安局长，头一个让你滚蛋！

无聊透顶的狗子天天躺在床上，抱着个半导体捱日脚。他十分关心政治新闻。有好几天了，本地新闻中除了转播全国批林批孔的新闻外，突然没有了关于白果树事件的新闻了，他心里有点吊桶打井水七上八下的。

那些狗日的小兄弟，平时酒桌上说得好听，什么同生死，共患难？狗屁，现在天还没有塌下来，就他们的不见了人影。要你们来，又不图你们送什么礼，无非是从你们嘴里得到一点关于革命运动的一些小道消息。

现在这个时候，大道消息要听，小道消息更要听，有时小道消息比大道消息还要灵光。九大召开前，多少小道消息满天飞的，后来历史验证不是都是真实的吗？他心里暗骂那些狐群狗党，小人！不上台面的东西！

今天早上，张副书记倒是让他老婆来过一次医院，给他捎来口信：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那个女人是个唱戏的出身，说话拿腔拿调的，连病房门都没进，是隔着窗户台向他传话的，说完话掉头就走人，好像遇上了瘟神，真他妈的见了大头鬼！

狗子躺在病床上，身体不能够动弹，思想却是异常活跃。人病了，但阶级斗争不能够病。想到阶级斗争，他脑子里生殖器、案情线索、事件走向等，如同走马灯似的不停的转。

此刻，对裤裆里的男物能否殖活？能否重振雄风？他倒也不是特别在心。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对大洋马进行惩治。对这个女人惩罚的越重，越能挽回自己在仙女庙丢得大脸。想的是如何让白果树事件尽快结案，自己能够得到政治仕途上的升迁回报。假如有了政治回报，裤裆里挨的这一剪子也就值了。

狗子想好了，要把自己裤裆里挨剪的事件和白果树事件紧密联系在一起，这样才能把自己从风流韵事的负面影响中拽出来。突出政治，突出政治，现在什么事往政治上靠就好办。

经过几天冷静的思考，狗子已经从沉溺于失去老二的悲痛中走了出来。男人有没有那个东西，是不会影响当什么官的。最多是个名声不好听。有了权，有了势，谁还

敢当面说三道四的。背后说的，反正自己没听到，权当放屁。

在扬州当工农兵大学生时，时常要组织读毛著。毛主席老人家古文功底好，著作中常常引经据典，所以历史典故是多多少少要学习的，否则是读不懂毛著的。读不懂，自然也就领会不了其精神实质。

在读毛著的过程中，为了调节气氛。特别是夏天，下午上课容易犯困，于是老师有时会说两个历史故事，调节人的精气神。有两个燕赵人士的故事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一个人是叫李斯。说这个李斯读书之余发现，在臭烘烘的粪坑里窜来窜去的老鼠羸弱瘦小，可在粮仓里窜来窜去的老鼠又肥又大。同样的老鼠为什么一个瘦一个肥？李斯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妙：粮仓里的老鼠有靠山，所以长得肥。茅厕里的老鼠没有靠山，所以长得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