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觉得读书无用,自从当了工农兵大学生后,觉得读书还是有用的。最起码和人吹起牛来,也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此时躺在病床上,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在学校里的事。
从茅厕里的老鼠联想到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没有“靠山”,就算你再有才干,也不过是茅厕里的老鼠而已。这“老鼠哲学”使李斯对人生恍然大悟,于是便前去投靠吕不韦。后来从门客爬到了廷尉的位置,成为了一代天骄秦始皇的心腹谋臣。
还有一个人叫赵高,是被阉割过的人,专事皇帝车马管理的奴仆。在李斯的配合下,隐瞒始皇帝驾崩的消息,伪造遗诏,另立花花公子胡亥为帝。后来以企图谋权的罪名杀掉了李斯父子。通过赶尽杀绝,从而把大秦朝的江山收入自己的锦囊,建立了赵氏王朝独享大权。
现在,就是要找到靠山,要有政治抱负,才能做大事。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发动群众人人关心国家大事,不就是要大家搞政治吗?成为政治家吗?说得好叫抱负!说得白点就是野心!这个话,狗子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说。只是自己心中这么暗想着,行动上这么做着。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玫瑰者得花,种蒺藜者得刺。历史上家奴宦官操纵朝政的事太多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黄昏时的蝙蝠,在幽暗中翩跹飞舞。就像蝎子一样,潜伏在未来权力的金銮宝座下。
趟在病床上的狗子,此刻更关心的是“白果树事件”的进展。现在,狗子对凡永祥,对王书记,对一切搞资本主义复辟的人,心里充满了刻骨的阶级仇恨。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倒在一个女人的手中,而且是一个受过自己恩惠的女人对他下的毒手。女人当真是祸水?和男人在一起时的那些柔情蜜意,难道提上了裤子就被狗舔了去?
程敏慧和自己上了床后,自己对他也不薄啊!还无私的把他奉献给了张秘书,让她拣高枝占。后来和张秘书结婚生子,吃鲜的,穿亮的,从此脱离了修地球的苦日子。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恩将仇报?为什么要在阶级斗争的节骨眼上,剪掉我的命根子?难道真的像毛主席说的阶级斗争无处不在?无所不有?
狗子十分懊悔,为什么专案组一来,自己就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把阶级斗争的弦松弛下来?血的教训告诉他,和平年代的阶级斗争同样是要流血的。毛主席老人家
讲的话绝对是真理,阶级斗争确实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男人不能就这样认输,在自己老二面前失去斗志,必须轻伤不下火线。
狗子想等晚上荷花来送饭时,让女儿把守在医院大门外的大丫叫进来,替他传个口信到专案组。
他对白果树的案情,又掌握了新的线索,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要反扑,要用王书记、凡永祥等搞资本主义复辟的人的脑袋瓜子,来祭奠自己裤裆所遭受的奇耻大辱。
没有等晚上狗子的口信传出,专案组的钱副组长下午就火急火潦的赶来了。
钱副组长此行是个人行为。他到医院找狗子,是怀有个人功利的。白果树事件的勇士被一个女人剪了裤物的新闻,不亚于原子弹爆炸。仙女庙炸开了锅不说,在地区和省城的领导核心层内也炸开了锅,至使白果树事件专案组停了好几天的案情研究。
不少同志根据方方面面的消息分析认为这是一起情杀案。
案情大致是这个样的。几年前,因工作之便,李光辉首先与程敏慧之间有了儿女私情,至于到底是强奸,还是两相情愿,这里姑且不说。
最近,从小与李光辉兄弟相处的凡永祥,在去泰兴采白果树花粉时,巧遇程敏慧,孤男寡女的,干柴遇上了烈火,俩人之间又有了瓜葛。
李光辉不忘旧情,晓得这件事后,心里打翻了醋坛子,确巧无意中得到了从凡家流出的一张打了画格的毛主席照片,于是上纲上线起来,企图用白果树政治事件来陷害凡永祥。
程敏慧为了新情人前来质询,李光辉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临了还想揩程敏慧一把油。程敏慧不肯,李光辉脱裤子要强行干活,结果被人家来了一剪子。
从程敏慧主动投案的举动看,这个女人当时是被迫自卫反击的。如果是蓄意有预谋的,作案后应该是选择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