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抽的，船还是要检查的。

“船老大队长，弟兄不是不给你面子？你这个船队我们做做样子也该抽查一下吧？这都是最后一条船了，我们连一个舱都没有下去检查过，回去兄弟也不好交差啊！”两个来人等不及了，自行走到船尾的后舱。

“雪梅，有领导进舱检查，你快把衣裳披起来！”二橹见阻拦不住，急忙对船舱里喊。

船队长说“怪不得，我见雪梅这几天病秧秧的哩！这几个夜里，你小子替我少刮点台风，让弟妹好生歇着。等她身子好了，你想怎么刮风下雨就怎么刮风下雨。到时候，你上半夜刮风，我下半夜下雨，怎么样？谁叫弟妹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哩！”

“听队长这么一说，这个舱更要下去检查了！”两个人拉开舱门朝里张望。只见昏暗的船舱里，雪梅头上扎着个条毛巾，歪坐在床铺上，嘴里不停的呻吟着。

“两个兄弟，人家大美人看也给你们看到了，总算是饱了眼福了吧？难不成，你们两个还想下去亲一口，睡一把？”船队长玩笑的说。

“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亲一口，睡一把的事还是回家和老婆玩。在这个地方玩是要玩出祸来的。”船舱昏暗，也看不清什么，再加上汗臭味，两个特派员在舱门口探了探头，关上舱门，踏上跳板，下了船。

送走了上船检查的那两个人，船队长对二橹说“兄弟，老婆也是人，不能够没日没夜的干，干伤了，还不是你自己倒霉？像雪梅这样的女人，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女人，不是你的撒尿桶。你现在不晓得疼她，将来老了就晓得男人身边没有女人的苦恼了！”

二橹说晓得了。“不是为了生儿子吗？要不，我哪能够夜夜缠着她哩！”

“倒也是，不日哪里会来儿子？兄弟，你自己悠着点，别把老婆日伤了，自己腰也挺折了，驼子跌跟头两头不着实。”队长说着下了船，送两个来人。

这时，二橹松了一口气。他急忙钻进了船舱。见永祥正缩在雪梅的身旁。忙说“兄弟，看来这里不能久留你了！你得离开这个地方，另想办法安身了。”

雪梅见永祥紧张的出了满身大汗，忙解开扎头的毛巾，替他揩身。

“雪梅，你上来一下！”二橹把雪梅喊上舱后，让她乘现在装船的空档，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肚子里是否真得怀上了。

雪梅说不用去，她心里有数。永祥的货色多，货色稠，腥味大。再说，酸儿辣女，最近胃里老犯酸，腰间也有点懒散。身上月月要来的老朋友，已经个把月不来了。怀乃银时就是这个感觉。

二橹说“你不要老皮老相的？还是去医院查一下保险。如果真得有了，我们就让永祥赶紧下船走人，免得被人看见检举揭发出大事。如果肚子里还没有，就得抓住最后的时间，让他再栽上几茬秧。”

雪梅下了船，上了岸。两个时辰后，她满脸喜气的回到船上来。

不用开口，二橹就晓得女人肚子里确实有了。他往舱板上一跪“老天开眼，种上了！我曹二橹有后了！”说着跳下了自家的船，往领航的小火轮走去。

“你少摆胜，你少献宝，别跟个喜鹊嘴似的到处放炮。你有没有后，得等儿子落了地才能够作数!”雪梅问二橹做什么去。

他不回答，只是让雪梅吃晚饭时，别等他。开船前，他会回来的。

夜长梦多。二橹见雪梅有了身孕，觉得永祥不能再留在船上了。他这样做倒不是卸磨杀驴，而是担心往后失去雪梅对自己的好。

将来孩子落下地，自己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爹面孔，但孩子的亲爹在船上，雪梅怎么可能不分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疼爱永祥的。到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办？万一秘密被人家晓得了，自己这张脸真得不是脸了，连屁股都不如。他已经下决心，尽快让永祥下船。

傍晚时份，船队离开了仙女庙的码头。

永祥把耳朵贴在舱板上倾听，流动的河水使他心中阵阵酸楚。有家不能回，到了家门口，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他想起了音乐史诗《东方红》里的那首“流浪，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回到我可爱的故乡！”的歌，自己彷佛就是那个穿着长衫，戴着长围巾的热血青年。可自己还要惨，只能赤身露体的藏在昏暗的船舱里，悄悄地离开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