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峥嵘岁月_新江迷案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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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峥嵘岁月(1 / 1)

孙浩正想涎皮赖脸和青楚打趣,他妈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从里屋走了出来,孙浩赶忙正经起来。

“李玫呀,拿一个盘子过来!”

孙妈妈一边喊保姆,一边点着孙浩的额头笑着对青楚说道:“上回小然他爸去新江视察部队,知道你爸号这口,就让人准备了一大袋子拿回来,他这个儿子可好,有了女朋友就记不起爹妈来了!”

孙浩笑道:“妈,你也要看在我给你领回家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份上,原谅我这次嘛!”

青楚觉得孙妈妈把自己当成孙浩的女朋友似乎有些不妥,但她又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倒不是说这次来孙家是有求于孙司令,讨好一下孙妈妈也未尝不可。

青楚心中现在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喜悦,她对孙家的母慈子孝的气氛了是羡慕的极了,这里的环境简直就是她所非常熟悉的一样。她以前也常常想着自己将来会嫁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家,会怎么与那个家庭相处,这对她来说好困难,好困难,好像导演拍电影的怎么也想不好下一个镜头怎么拍似的。

自从认识了周靖以后,她也陪着周靖去看望过两次他的父母,但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家,而是残缺的、残破的,没有温暖的。周靖的爸妈在他上小学时就离了婚,而且都各自成立了自己新的家庭,也都有了孩子,以致于他们的见面都是在外面的一个小馆子里,几个长年不见的人呆在一些,那气氛别扭极了。

……

青楚顾不上想的太多,也起身上前帮忙,和保姆李玫一起帮孙妈妈从袋子里倒了满满一盘的红薯干。

刚倒出来,一股甜香的昧道顿时就溢了出来,像是面包房,又像是香油坊的昧道。红薯干金黄金黄的,全都切成火柴盒那样的大小,四四方方,簿厚均匀,就像是刚油炸出的馍片,让人一见就馋的流口水。

这一看就是纯手工凉晒出来的,正宗地农家自产,比超市里卖的强的多。青楚虽然是在新江住了这几年,但是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

孙妈妈坐到青楚身边来,亲自拿起一片递到青楚手里,笑盈盈地看着青楚吃,又忙问:“怎么样,昧道好不好!”青楚连忙说好,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红薯干。

正在这时,客厅门口的传声机里传来门外岗哨小李的声音“司令回来了!”青楚这才想起刚才怎么没敲门,里面的人就知道了,原来是有人提前通报的呀!

不敢多想,眼见得没骨头架子一样的孙浩也一咕噜爬起来正襟站好,自己也忙起来。孙妈妈拉着她的手道:“青楚,不要紧,你坐吧!”

但青楚还是有礼貌地站着。

门开人现。高大魁梧的身板,笔挺的腰身,古铜色的脸庞,齐耳的短发,活脱脱一个三十年后的孙浩么!

孙司令刚一进门,就发现来了客人,呵呵笑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呀!”声音很响亮,也很有磁性。青楚听着仿佛很熟悉,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

青楚上前半鞠躬笑着道:“孙伯伯,您好!”

孙妈妈一边接过孙司令的公事包,一边道:“这是小浩的朋友,叫赵青楚!”

孙司令上前伸出又大又圆的手掌握住青楚的手道:“哦,小赵同志你好,你好!”也边仔细打量着青楚,目光迥迥有神,透出非凡的坚毅。

孙浩拉过爸爸,指着桌上的红薯干道:“爸,您看,这是我们给您带来的!”

“哈哈,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还记得老子的爱好哦!”说罢上前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噶蹦,噶蹦”嚼得非常起劲,仿佛这比海参鱼翅都好吃。

这也难怪,孙司令从小生活在新江的农村,家里又穷,那时是生产队记工分拿钱,他们家由于劳力少,一年挣不来几个钱,上交了公粮后,不到半年就没有粮食吃了。挖野菜,摘槐花,捞小鱼,是饥一顿,饱一顿,好歹挨到初春,国家的返销粮就运回来了。但是说是粮食,也就是红薯,一个人三百斤红薯,要扛到夏天收麦。成天老吃红薯,胃里的酸水就像温泉一样不时的“咕咚咕咚”往上冒,但不吃又没劲干活,孙司令那时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整天家里都是吃稀的,没干的,老是饿的晕呼呼的,恨不得去啃树皮。他妈后来想了一个办法,先把红薯切成四方小块,然后用麻线穿起来挂在太阳下面晒,晒到半干不干的时候,再用桐油和盐在上面抹一遍,然后再拿出去晒。这样吃下去,不仅不会胃酸,而且吃起来还轻脆爽口,有一点像我们现在在超市里买的锅巴。这种吃红薯的方法很快就在周围几个村子里流传开来,也成了当时困难岁月里的一项让人欣喜的发明,以至于流传到现在,成了当地一种有名的土特产,逢走亲访友时就提一些过去,既不失面子,又迎合现代人的饮食口昧,但现在大家吃着这些新江土特产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想起当年的艰苦岁月呢!

孙司令家里虽然有了红薯干,但他仍然是吃不饱肚子的,有一次他和伙伴们在地里抓住一只大松鼠,兴奋地像是在过年,拿到河边开膛破肚,找来一把干树枝就烤了,还没有熟就被你一块,我一块地扯着吃完了,嘴上的油都没舍和得浪费,伸出舌头来舔了个干净。回家的路上渴了,就在河里牛饮了个够。没成想这青菜榆树皮的肚子那里经得起这样的优厚待遇,刚回到家里,肚子就像是孙悟空拿着金箍棒在龙宫里乱挥舞一样,翻江捣海,长江后浪推前浪,从下身倾泄而出,直拉了个天昏地暗,站都站不起来了。他老子一边将他抱到床上,一边骂着不中用的东西“谁让你小子偷吃独食呢,也不想着家里还有上了年级的爷爷和奶奶,怎么不给他们带回来一些!”

他老子原想着他也就在床上躺上几天就好了,连喂了几天的小米糊糊,但他却一天天虚弱下去,下身还是小溪潺潺,息流不止。不几天功夫,连人形都没有了,他妈催着他老子去请大夫,可家里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怎么办嘛,去向本家亲戚们借钱,可是那年月,谁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几个本家大伯过来看了看已不成人形的他,对他老子道:“给孩子准备后事吧,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反正那年月夭折一个孩子就像是死掉一条狗一样,没人会当回事。

他妈一听,悲从中来,扯开嗓子就大哭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好命苦,你这去了可让我们怎么活嘛!”他老子也是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老泪纵横。

原来他们家人丁原本就稀少,连生了好几个娃,又是闺女居多,给人的给人,夭折的夭折,到后来也就剩下这一个儿子和两个闺女,两个闺女还都早早地许了婆家,好换几斗麦子,养活他年老体衰的爷爷和奶奶,没想到好不容易将这个能养老送终的儿子拉扯到这么大,也出过了疹子,却为了吃一口肉把命送了。

又这么熬了几天,他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老子也都把埋他用的草席都准备好了,这天一个远房的亲戚刚好来他家串门,看到这情形,出主意说:“大烟或许能救娃娃一命。”

他老子为了难,这都解放十来年了,四旧五旧也是都能砸的砸,烧的烧,那里还有大烟嘛!

那亲戚关上门道:“那些老地主们当年都是有这瘾的,这些年虽然被贫下中农们抄的抄,收得收,但保不准他们家里还藏有余货,你可以到你们村上那几家里去求求他们,倒底是人命关天的事呀!”

天一黑,他老子就一个人悄悄摸着墙,来到村里一个原先的大地主家,现在这里也只有两间房了,其它的房子都改成了生产队的饲养棚了。这家人说起来也还是他们没出五服的本家,抄家的时候他老子还从这家拆走了七八扇镂刻着人物花鸟的木门呢。

地主家的人这些年被贫下中农们都折腾的像是过街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今天他老子又放下了贫下中农无限光荣的架子,求到人家头上来了。“唉,谁让儿子比无产阶级理想信念重要呢!”

半夜被砸醒是常有的事了,不成想这回是孙家大兄弟来求他们家的,这户地主家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着这是不是新发明的斗争新方式呢。但看到他老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叙述着遭遇后,当家的一个老叔道:“我那侄孙的命要紧呀!”然后起身拿起锄头就在当屋的地上挖起来,不一会功夫就挖出一个罐罐,打开泥封,一个用油纸包的东西就露了出来,约莫有一两多。全部都递给他老子道:“就剩下这些大烟壳了,你都拿去吧!”他老子千恩万谢拿了回去。

在那个缺医少药,共和国被敌对国家重重封锁的年代,这些罂素壳无疑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他老子冒着被打成地富反坏右的危险,在家里偷着一点一点地用罂素壳熬小米汤给他喝。

说来也真是神奇,这些被视为人类最大的精神毒品的罂素确实有着非同反响的功效,孙司令就这么着,靠着村内的“敌对势力”提供的毒品从死亡线上走了回来。

村里的人见到他又恢复了健康,都说:“这小子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然后来灵验了。

孙司令没几年就参了军,入了伍,去青藏高原当兵,在巍巍唐古拉山上开始了戍边生涯,也终于能吃上了一口饱饭了,虽然大部分还是青稞面。南方来的兵见了这种东西就想吐,仿佛那只能是马和牛能吃的,但是孙司令却是大嚼大咽,对伙食非常的满意。

他先是被派到一个军马团喂马,由于工作勤奋,成绩突出,没几年就入了党,提了干,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上,在离天最近的地方,凭着执着与顽强,与天斗,与地斗,也与人斗,三十多年如一日,硬是凭着过硬的军事本领成为了又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将军。

孙浩则从小和母亲作为家属一直生活在军区大院,作为军队干部,孙司令每年回家次数有限,时间又紧,就是回来,又要走亲访友,跟本就没有时间管孙浩,孙妈妈既当爹又当妈,养成了孙浩的恋母情结。

就是新江农村家里出了事也是她去料理的,那年冬天,孙司令他老子一命呜呼,而他还在边防哨所当连长,又是大雪封山,音讯全无,就算是联系上,他也回不来,要等到来年开春,冰雪融化才行。

孙妈妈显示出了常人没有的坚强,把孙浩托付给叶嫣然她妈,一个人回新江农村料理后事,忙前忙后两个多礼拜,唉!谁让他们家人丁稀少呢!

刚把老人的丧事办完,还没回到省城,孙妈妈就病昏在了回省城的列车上,好在那个年月还是好人多,列车员用喇叭全车地找大夫,终于一位省医院的大夫雪中送炭,疹断是得了严重的肺炎,而且会传染,列车员赶忙对车厢进行了隔离。那时治这种病是非有阿斯匹林才行的,但是全中国都缺阿斯匹林,省医院的大夫也只能在车上进行了简单的稳定治疗。

那时的火车,简直不能叫车,客车厢少,黑罐车厢多,还走走停停,比牛车快不了许多,但人们不坐又没有其它办法,从新江到省城也就四百多公里的路,硬是走了整整一天,才到了省城。医院的车来了,拉走了孙妈妈,去了传染病医院,隔离治疗。

列车员多方联系,才联系到了省军区的人,政治部的人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向军区首长做了汇报,首长特批用军需的阿斯匹林才治好的孙妈妈,要不然孙司令第二年从大雪山上下来时,就奔的是两个人的丧了,而孙浩也在叶嫣然家一住就是一冬天,反正那时还小,什么事都不懂,陪着叶嫣然玩得不亦乐乎。

孙司令见着他老婆的时候,两人相拥而泣,嗓门大的一百米外都能听见,泪水热辣辣地直烫人,没完没了地流着,像是决了堤的河。

一切都在不言中,心酸泪雨没个头。孙司令要是和老婆回想起当年的苦楚来,三天三夜也想不完。

但是孙司令从小养成爱吃新江产的红薯干的习惯却像是对儿时的回忆一样,长久地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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