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_盐女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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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2 / 2)

那个人怔怔的看了管家幺哥一眼,说:“你这个人,真难缠。”

管家幺哥低了头,递上厚厚的红包,轻声说:“先生,请你务必帮忙。”

那人还是怪怪的看着管家幺哥,说:“好吧,你住在那里呢?把你的地址留下,明天晚上,我带她到你那里去好了。”说完,匆匆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风中,留下管家幺哥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二夜里,管家幺哥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候。晚间九时许,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管家立即起身,打开房门,那个介绍人果然来了,管家忙不迭的说:“请进。”

那个人说:“我就不进来了,一会你把房门打开,你要的人马上就到了。”

“你是说冷月吗?”管家问。

那个人还是诡秘的笑笑,说:“你自己叫的人,难道回变吗?”说完转身离开了。

管家幺哥觉得,这个人的目光总是怪怪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管家虚掩了门,回到了房间。当他还在揣测的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管家有些紧张,知道是冷月来了。

房门外,冷月身着黑衣,头戴礼帽,化了淡妆,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楼道里的灯光灰暗,朦胧的光晕下,让冷月越显神秘。

管家幺哥没有来得及推门,冷月就进到了管家的房门。管家幺哥立即起身,恭敬的问道:“请问,你是冷月吗?”目光不敢正视女子的眼神。

面前的女子哈哈笑了,说:“你管我是哪一个,不是今夜你点了我吗?”

管家幺哥听了这话,有些懵懂了,十分认真的审视了面前的女人,他从心里感叹,面前的这个女子,的确是人间尤物,让所有男人一见倾心的女子。无形中那种逼人的冷艳气质,让人不自觉的向往。他再一次认真的说:“你是冷月姑娘吗?”

大抵是冷月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不象她平日里接待的那些男人粗野,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来寻欢的,怎么老是那样刨根问底的,像官府的差人,让人厌恶。”停顿一瞬,又说道:“大哥,你看我这身材怎样?”边说边要脱去一裤。

说实话,管家幺哥心里也对面前的艳女动了心,可是,他一想到面前这个女人是老爷的,不禁心里打了个寒战。

女子过来摸着管家幺哥的手,管家感觉到了女子的手柔软温暖。正当女子要往管家身上靠的时候,管家幺哥急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冷月姑娘。”

冷月惊诧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取笑说:“你阳痿了,还叫女人,你们这些男人,总是把女人当玩物。”

到了这个时候,管家幺哥真正确信了,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老爷要的冷月,而她,也是真正的妓女。

管家幺哥把冷月的身子扶正了,十分严肃的说:“冷月姑娘,我不是寻欢客,我是手我家老爷之托,前来找你的。”

冷月立即变了神情,问:“你家老爷,他是谁呀?”

管家幺哥如此这般的详细讲述了。

冷月陷入了沉思。而后问:“他还记着我呀?”

管家幺哥又把老爷要娶她的事情说了。

冷月,如其名字一样,出奇的冷静,她冷冷的说:“请你转告他,忘了我吧,欢场中的儿戏,不能当真的。”望了管家幺哥一眼,突然说道:“这位老爷,难道你今夜,不想和我度过良宵吗?”

管家幺哥站起身来,恳切的说:“冷月姑娘,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我千里迢迢,受老爷的委托,就是来寻找你的,老爷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到他身边。”见管家幺哥这般严肃认真,冷月没有再说风月场中那些常用的勾引的话了。

管家幺哥接着说:“冷月姑娘,我们家老爷现在的家业,在整个自流井,那是名震一方,前次,你也见到他了,还和你们苏州大钱商号合了股的,你们苏州的盐业市场,还有我们老爷的一份呢。他对你可是一片钟情呢。”

冷月一直沉默着,整个房间就是管家幺哥的声音。管家幺哥把张老爷对冷月的所有希望和寄托,描述得相当入骨。管家幺哥渐渐的发现,冷月明显受到了影响。只是没有明确表态罢了。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冷月没有讲一句话。管家幺哥一时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一时又像关心体贴的兄长,不断的温暖冷月早已冷漠的心灵。冷月抛了一句:“你容我想想。”

管家幺哥见冷月的态度有了变化,温和的说:“好的,你仔细掂量掂量,人的一生啊,时间是有限的,这一生中,真实的感情尤其难得的,希望你能珍惜和我们老爷的真感情。”

冷月的脸红了,对管家幺哥说:“真不好意思的,我今夜不能离开你的房间的,回去了老板要处罚我呢。”

管家幺哥大度的说:“没事的,你睡吧,到床上去,我在凳子上打盹好了。”

冷月歉意的说:“实在是为难你了。”

“怎么这样说呢?我们以后,都是张府的人了。”管家故意这样说道。

冷月没有反对,表情复杂的上了床,睁着大大的眼睛,久久的望着天花板,注定了,这个夜晚是冷月的不眠之夜。

冷月整夜都睁着眼睛,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答应张老爷的求婚呢?是不是要和管家一起去自流井呢?张老爷会不会是真心喜欢自己呢?会不会短时间又让自己离开自流井?自己会不会流落自流井街头呢?反反复复,寻找答案。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冷月也没有理出头绪来。她见管家已经依靠在茶几上睡过去了,蹑手蹑脚的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离开了青月客栈。

管家睡梦之中,感觉袭来阵阵暖意,越觉舒服了。天大亮的时候,管家才发现,冷月替他盖了被子,而冷月的人影,早已没有了踪迹。管家用力把被子扔到了床上,心里嘀咕,这个风月中的女子,莫不是不愿意从良?心里焦急起来。

早餐和中餐,管家幺哥都因为冷月的去向不明,而没有食欲。冷月回不回来,他实在没有把握,眼看日头朝西了,红红的霞光印红了半个天空,冷月还是没有踪影,管家幺哥开始怨恨自己,怎么就让她静静的走了呢?如何与老爷交代呢?

当他一筹莫展的行走在街市上,目光盯着天空的半抹残阳,心情寂落,漫无目的,焦急的思索。说也奇怪,冷月居然站在她面前了。

管家幺哥几乎是高喊:“你在这里呀?”

冷月眨巴着眼睛,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衫,看上去就像一个清纯浪漫的少女。冷月说:“你一定有心事,我跟你好久了,你也不看我。”

管家幺哥觉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心情顿时豁然开朗,热情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冷月姑娘,我不是一直找你吗?你走了,也不留个话,你都快把我急出毛病了。”

冷月“咯咯”的笑了。管家幺哥觉得此时的冷月和昨天见到的冷月,判若两人。冷月说:“我不知道你一会就醒的。”

管家幺哥见冷月这般开朗,于是问道:“冷月姑娘,你同意了吗?”

此时,他们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再走就是乡下了。天空的残阳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冷月的蓝色衣衫显得出奇的漂亮。冷月说:“管家先生,我是想过了,可是,我的生世太复杂了,只怕张老爷不接受呢?”

管家幺哥,此时已经感觉到胜券在握,他说:“你说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出来,不该讲的,以后就别讲了,当然,我也不和老爷说。”管家这番话,充满了恳切和包容。

突然,冷月转过身来,“扑通”跪倒在管家幺哥面前,眼含热泪,抽泣着说道:“管家老爷,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你是天下最好的好人。我能遇见你,也许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说着就要给管家幺哥磕头。

管家幺哥立即弓下身去,忙不迭的说:“冷月姑娘,使不得,使不得。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夫人了,我哪里受得起你的大礼呀?”将冷月扶起身来。

冷月还在哭泣,说:“以后,我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管家幺哥也有些感动,说:“冷月姑娘,你是个苦命的妹子,我也是个命运多舛的人,你的不幸,让我同情和理解,今天我能这样的帮你,全是你自己的造化,我只是个牵线的人而已,只要你珍惜,我就感到莫大的宽慰,不需要你回报的。”

冷月哭得更加伤心。天空的最后一丝阳光,悄然落下了地平线,大地宁静下来。管家幺哥扶着冷月,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青月客栈。

冷月开始讲述自己不幸的、奇特的身世。

她出生在一个富豪家族,生母是府上的小夫人,当她只有三岁的时候,父亲暴病而亡,生母受尽了其他大夫人的各种凌辱,含冤而死,她被狠毒的大母送到了乡下,扔给了一个孤老头。孤老头家太穷了,把她卖到了城里一户人家,那个主儿见她生得乖巧,把她养到了十二岁。就在十二岁那年,把她高价卖到了苏州最有名的妓院。

当她讲完自己的生世,眼泪已经流干了,苦笑着说:“管家老爷,你听完了我的经历,你还会带我到自流井么?”话语里充满了凄楚。接着又说:“再说啦,我还有卖身契在妓院老爷的手里,我能走得了吗?管家老爷,你是大好人,我来生会报答你的,你能这样看我,我就感觉到幸福了。还有啊,你转告张老爷,次生我们无缘,来生吧,我一定报答他。”说完,冷冷的看着窗外的街景。

冷月动情的话,着实感动了管家幺哥,内心生痛的说:“苦命的妹子,今生,你应该有你的幸福,你听我的,明天,我就想办法,把你的卖身契赎回来,你听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带回自流井,到到张老爷面前。”

冷月眼睛一亮,说:“你真要帮我吗?无亲无故的?”

管家说:“你要记住,除了我知道,你的身世,不要对任何讲了,包括老爷。对外人讲,就说家里的亲眷身忘了。你可记住了。”

冷月愕然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这般的相助自己。世界就是这样的奇特,无法想象和预料的事情总在意外的发生着,或许,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

冷月的赎金比管家幺哥想象的昂贵多了,他带的钱两付了赎金就所剩无几了,原来决定的要好好修养的打算,不得不从新考虑。

管家对冷月说:“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起程呢?”

冷月知道管家原来的打算的,现在因为自己,管家要提前离开苏州,内心实在过意不去,歉意的对管家幺哥说:“管家,实在对不起,这样吧,我有些积蓄的,我们还是在苏州游玩几天,而后在动身,就算我对你的报答。”

冷月开口这样说了,让管家幺哥觉得无法拒绝。于是说:“好吧,就玩两天。”

苏州的风景是别样的迷人,可是,心情早已离开了的幺哥,怎么也无法体味出滋味,一路上只是应付冷月的一片心意而已。两天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管家幺哥领了冷月,离开苏州,上了回自流井的路途。

冷月伤感的说:“我这一走,只恐怕是一生也回不来了。”泪横满面冷月,让人觉得痛心。苏州的风景渐渐远去,管家幺哥内心祝愿冷月:离开这个伤心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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