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_蝉笛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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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1)

他们没有杀她,血蝉蛊进了她的身子只是在她胸前映出了一个血色的蝉形图案,不疼不痒。她本想着他们会用这蛊怎样痛苦的折磨她逼她就范,但是什么也没有。自从那日以后,柴邑没有来过,革迪没有来过,只有小花按时出入小屋为她送来餐饭,只是小花脸上原本的笑容被愁容取代。

婵儿像失了魂,仿佛她就死在那日,现在整日坐在屋里的只是一个空壳。婵儿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始自终给她最多伤害的都是那个她最牵挂的人,她已经记不起爹爹娘亲,记不起忠叔,记不起京城,仿佛那一切都是前辈子的事情,脑中一直萦绕的都是那股醉人的香气,那双闪亮的眸子和那不断传来足以鼓舞她生命的温暖,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痛苦,一寸一分的折磨着她,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滑落。

婵儿不知道这样坐了几天,哭了几天,她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变换,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感觉。“我要离开这里。”婵儿对着来送饭的小花幽幽的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要离开。”婵儿又重复了一遍,对小花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可小花听完“扑通”一声跪在婵儿面前,泪流满面的磕起头来。婵儿连忙起身去扶小花,她不明白自己的离开怎么会让小花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怎么了?”婵儿询问着。可小花还是哭,哭得那么伤心,顾不得回答,只是拼命的磕头,像是乞求着什么。“小花”,婵儿一把扶住小花,“告诉我,怎么了?”

小花咬着嘴唇,半天才忍住泪水,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于是起身拉着婵儿走出小屋。

婵儿认得那是通往柴邑住所的方向,一路上所有人看到她经过,无论男女老少,都迅速的放下手中的活,跪在地上一脸乞求的望着她,口中念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婵儿被带进小屋,柴邑看到婵儿也是同一反应的跪在她的面前,完全没了当初的吓人气势,婵儿一时慌了手脚,只是还没等她反应,柴邑已经开了口:“求齐小姐救救我家少主的性命吧。”说着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你口中的少主就是革迪?他哪里需要我救?”婵儿赌气的回问。

“我家少主……”柴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家少主命在旦夕,只有四日的时间了。”

“他之前不是好好的,还能对我下蛊,你们又使这招,上次也是假装中毒来骗我,这次不管用了。”婵儿越说越气。

“上次在树林里,少主中了血蝉的蛊毒是千真万确,绝不是假的。”

“哼~那血蝉蛊就是他的,他怎么能中自己养的蛊毒?你们就不要再演戏了!”

“齐小姐有所不知,这血蝉蛊乃我族圣物,跟一般的蛊不一样,它是要用人的血来养的。”

“人血……”婵儿又想起了鸡血喂蜈蚣的那一幕,不禁轻颤了一下。

“而且血蝉只认主人的血,别的人都不行。每日夜半子时,都需要喂食半个时辰,蝉咬的伤口必须立刻用百花露浸泡才能解毒,少主说在山间失了百花露,才会中了蝉毒。”

“百花露,难道是……”婵儿低声念着,心中不由想到了那个被她扔进小溪的白玉小瓶,脸上瞬间一红,强辩着想推卸责任,“那……那他明知会中毒还去喂,这不是找死么?”

“如果他不喂蝉,那中毒的怕就要是齐小姐了。”

“什么?”婵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不是说那蝉只认主人的血,关我什么事?”

只见柴邑一脸难色,咽了口气,说道:“因为那只血蝉的主人是齐小姐,”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那男人继续说着,“齐小姐难道不记得十二年前在下与少主同行去京城齐府拜访,这一只本该在那时就交给齐小姐来喂养,只是少主怕齐小姐身子弱,挺不住喂蝉的辛苦,才决定独自养两只蝉,代替小姐受苦。这世上除了齐小姐的血也只有我家少主能养这血蝉,因为血蝉是成双的,而另一只就在我家少主身子里。”

婵儿的模糊记忆一点点的浮现,整个人愣在那里,“他是为我才中的毒,我扔了他解毒的百花露,他都没有怨我,还为我中了毒。”这念头与之前的种种交织在一起,使婵儿半天才缓过神来,“那这蝉他喂了……”

“十二年。”柴邑眼中闪出疼惜的神采,每当夜里看到少主痛苦蜷缩的身影,他都忍不住想代替少主去忍受那煎熬。

“十二年……十二年……”婵儿不自知的重复着,眼中一行清泪滑落,所有的怨恨都在这是瞬间化作湮灭,“为什么是我?”

“这门亲事是圣父定下的,当年圣父是不希望少主像他一样,他与圣母青梅竹马,一起养血蝉长大,那种一起经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才能结成的情谊是比山岩还要深厚的,可怜圣母在生少主时难产而死,使圣父痛不欲生,这才想到帮少主定下了一门远在天边的亲事,当真只是想……想借齐小姐的身子养蝉留后,可少主偏偏从小就心心念念的盼着他的汉族新娘,天天缠着我学汉话,恨不得把您早早接到身边又不忍看您小小年纪就离开爹娘,他十多年来攒的宝贝堆满了属于您的屋子就等着您来一并送给您,他求的就是小姐您的心甘情愿呐。”

“那……那他现在呢?怎么会命在旦夕?”

柴邑的脸上更是笼上一层黑云,“这……这都是我的错。少主本来说了要送您回京,但那日我见您宁愿舍了性命的救我家少主,我想你们之间定是有了情意,于是就自作主张的跟少主说您愿意留下了,结果没想到……没想到却害了少主……”

“害了他……”

“这血蝉蛊若是没有下到小姐身上,说不定还有救,可现在若您不与少主成亲,每日子时血蝉嗜血,七日后您就血尽而亡,性命不保了。”

“那也是我死,怎么会害了他,而且……而且我什么事也没有呀?”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少主不忍心看您受苦丧命,每天入夜,用迷蜂蛊令您昏睡,拿自己的血……少主吩咐我们谁也不许对你说,但要我们忍心眼睁睁看着少主……”柴邑说到这已是悔恨的再也出不了声。

婵儿听完,摇摇欲坠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泪水哭干了,只剩下失去光彩的双眼涣散的空望着……

婵儿回去后就紧闭门窗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几个大箱子都敞开着,小木马,纸风车,绣花鞋,银钗,牛角短刀,鹅卵石……婵儿将这些物件挨个拿起来细细抚摸,想象着十多年来革迪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它们一一收藏进木箱,等待着她的双手去打开。婵儿红了眼眶,把手伸向木箱深处一个用白布层层包裹的小小的锦盒,打开盖子,里面躺着的是一直周身通透碧绿的玉蝉,婵儿颤抖着把玉蝉拿在手上,那就是她,那只小小的玉蝉足以证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婵儿将玉蝉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婵儿!开门!”门外传来了革迪的声音。

婵儿身子一震,并没有去开门,而是背靠着用身体将门抵住。快到子时了,婵儿握着玉蝉的手猛地一紧,随着一声细长的蝉鸣,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感觉随着心脏的剧烈收缩而降临,婵儿止不住颤抖靠着门蹲下,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有了自己的思想,一会静止,一会迅速窜动。婵儿的衣襟被虚汗浸湿,双拳紧握到关节发白,咬破的下唇让嘴巴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那痛楚把她折磨的几近晕厥。

“婵儿!快开门!快开门!”革迪发疯的吼着,屋外的人把门窗拍的啪啪作响,但婵儿都听不到,她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咚……咚……”婵儿汇聚了她的全部力量去忍受着那痛苦,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细细体味,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因为这感受就是革迪十二年来夜夜代替她承受的痛苦折磨……那心跳声仿佛不是因为血蝉,而是想到革迪时的心痛,任那强过身体痛楚千百倍的心痛一次次袭来,婵儿几乎要失去了知觉。

就在婵儿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屋门被豁然踢开,婵儿模糊的眼中革迪面色惨白,双眼像发了疯似的变得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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