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富灰心地将黑色羊皮钱包又放回了裤兜，两手插在裤兜里，茫然地看着大街的两边，不知道今天晚上在什么地方安歇。

这个城市的成本太高，无论是租房，还是买馒头，都让他有穷光蛋的感觉。但是，他还要陪着儿子呢！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在高架桥的底下。

前面闪着昏暗的灯，他像扑灯罩的飞蛾，扑了上去。

那是一个卖报纸的小亭子，除了报纸，就是杂志，杂志上的美女、少妇、酥胸、大腿，一点也不能给他带来兴奋的感觉。

“有找工作的报纸吗？”

他伸长了脖子问正在看黑白小电视的年轻人，他是来替班的。

“自己找！”

年轻人冷冷地说。

他只能借着昏暗的、油污的电灯泡一份一份地翻看着。

“喂，别翻乱了啊！”

年轻人用牙签剔着牙，刻薄地说。

他终于在一堆报纸中找到了一份全是招工启示的报纸。

“多少钱？”

“五毛！”

年轻人连看也不看地说，黑白电视里正播放着欧洲足球联赛。

“是今天的吗？”

“我这儿不买昨天的报纸，大哥！”

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说。

“我要一份！”

年轻人眼睛看着电视，右手拿着一个纸盒，从小窗口伸了出来，“五毛，零钱！”

宋德福突然傻了，他哪里找那五毛钱？他翻东翻西，终于摸到了给儿子买水的时候人家找的五毛钱。他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将五毛钱放进了那个小纸盒。

“真累，您那五毛钱把我的胳臂都搞酸了，年轻人没有给他好脸色。

宋德富不愿意跟他贫嘴，借着灯光急忙翻看起来。

“本公司是依照国家政策成立的专业林业公司，特招聘40岁以上有社会工作经验的各界成功人士加盟，薪水优厚，待遇每月5000元人民币，面谈。”

那一行行黑体字就像一股股清泉浇灌在他干枯的心田上。他将报纸贴在自己的鼻子尖，他可以闻到那股浓浓的铅字味儿。

“每月5000元人民币。”

他心里不断地默诵着。

自从离婚后，他就一天一天地沉沦，什么生意也做不好，日子也变得紧紧巴巴。他不愿意让县城里面的人看到自己这种破败的穷酸样儿，他必须从新开始，不是在他的小县城，而是这座大城市。

“哇，赢啦！漂亮，进得漂亮！”

小报亭里的年轻人大声儿地喊着，高架桥下空荡荡的空间回响着他的喜悦。

“明天我要去碰碰运气！”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突然，他的胃倒出一股酸水，他想起来，他还没有吃晚饭呢！于是，便迈着大步，顺着高架桥下面的小胡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