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嵌玉的发冠撞在沉香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的主人心情不太好的将身上多余的行头都卸了下来,扔作一堆。然后他倒在宽大的椅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恭喜殿下。”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微笑着递上茶水。他摆摆手,不要:“恭喜什么?”
远放下茶水:“我一直担心,殿下会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娶女子为妻。如今,是不用担心了。这当然是值得贺喜的大事,夫人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你以为我会娶位男夫人不成?”清流笑问。远笑笑没有回答。
清流道:“我并不讨厌女子。若非军队里的经历,也许也一辈子都和男色沾不上边。”
“远知道。殿下和男子在一起不过只是一时的消遣罢了。因为总不能去找女子。”远说。
“那你为何还要拿我娘来提醒我?”清流问。
“那些消遣里,也包括西楼吗?”远问。提到这个人,远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太子的脸,心中忐忑。这个问题若是问得的,自然无事,但若是相反呢?他总觉得自己多心,因为殿下和这个人的关系,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太多的不妥来。硬要说的话,清流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来,也不过在林远案子期间找过他两次,以后基本上就没有理会他了。就是将他放在太子府的时候,哪怕他就住在太子妃才住的院子里,也不见太子去找他,更从不曾提起,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但是在有意无意间,名为西楼的这个男子似乎总能和太子牵扯上关系。尤其是乾坤匙,清流竟然会把这个给他?他对清流而言,到底算什么?隐隐约约的,远觉得,对于清流的未来,西楼似乎是一个强有力的不安定因素。而如果清流太看重他的话……
“他?你以为有何不妥呢?哦,乾坤匙还在他身上。”清流叹息。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多虑?远疑惑。但是殿下对他的态度,在他看来,又似乎的确很奇怪。远叹息,道:“也没什么,方才渠谋派人来报信,说他在玉人阁看道西楼和雪在一起。”
“当真?”清流似乎来了精神。
“的的确确。”
“那为何不立刻将他捉拿回来?难道还要我去不成?”清流皱起眉头,有点怒气。远就是为了这个才问他那么多无聊的问题?他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西楼,好得很,还有兴致去妓院,过得很舒服嘛?清流不知道为何在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是他禁不住这样想。
于是他额头的那微不可见的青筋就有了冒出来的趋势。
“他没有带人。送信的是一个玉人阁里和他相好的使女。”真是丢脸的信使。远顿了顿,接着禀报情况:“但是那里却有为数不少的亲染一派在场。更是有染的人跟踪着西楼。他走开了也不好。殿下你看,是不是派人去接比较好。”远迟疑的问。他到是没有怀疑清流这时候的态度,只想着到底情况怎么样,该怎么对付才好。
“……那就管家去吧。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流坐起来,令人整理行装。
“是。”远迟疑的回答,虽然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但是他怎么就总觉得,有点奇怪呢?
“我为何认识你?你很有名吗?就算是,你也未免太自恋了些。”州叶嫣然笑着反问。
“我听过姑娘的声音,所以至少,我同姑娘不是第一次见面。只是我若是见过姑娘,定不会忘记。所以只是好奇而已。若是因此惹得姑娘不快,那就请姑娘恕在下失礼了。姑娘不回答也可以的。”
“我的确不是第一次见你,不过,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只是,”州叶微微一笑,口气突然变得尖厉:“你口口声声叫本少爷姑娘,光是这一点,本少爷就不会饶了你!本少爷有你那么娘娘气吗?那轮到你这样的人妖来说我!真是气死本少爷了!今天本少爷就要好好教训你一下!来,有种的就和我决斗!看看谁更像个男人!”州叶一脚踢翻了西楼面前的桌子,抽出腰上的窄剑,指着西楼要求决斗。
雪和水秋互看一眼,叹息。演戏演到这份上,也太过火了些。
西楼伸手推开了剑锋:“公子恕罪。是我失言了。还望公子原谅我才好。”他不习武,也绝没有为了这种事去决斗的兴趣。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贵族的小姐无聊到上这里来的,果然是任性得很。
州叶咯咯笑着:“行。本少爷就放过你一次。不过,”她突然低头,在西楼耳朵边说道:“原来你,真的是那种没骨气的男人呢。太子殿下是不是都喜欢你这样的呢?”
“还好骨头还是有的。”西楼迎上她挑衅的目光,淡然的微笑。“至于他的喜好,老实说,我也想知道。不如以您现在的样子到他面前亮一亮,也许就有结果了。只要他不发现您的身份的话。”
“你!”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州叶一脸愤怒的将手里的剑刺了出去。
叮当一声,有东西钉到剑上,而同时,西楼以及其他两个女子却仿佛被什么刺到,立时软了下去。
“谁!”两个破门的声音,不,一个是破门,一个是破窗。
破窗而入的人动作明显要快,他们拉起西楼就跳出了窗户。
窗户外面,是苍河广阔的水面。
扑通落水的声音十分刺耳。
破门的人,有一个领先冲过去,也要跳。跟在他后面的人马上抱住了他:“慢着远!你不会游泳!让他们下去!他们逃不远。”
“远”一脚踢开渠谋,却没有跳。黑黝黝的水面,什么也看不到。
“叫人用船去搜,快。”他下令道。于是立刻有人领令去了。
“是你。管家?又不是你的事,那么着急做什么?你又不是太子。”州叶冷笑着说。
“你怎么来这里?”清流淡淡看了她一眼,没什情绪的问。
“我来不得么?你该庆幸不是在男娼馆遇到我。”州叶笑着说。
“真是那样,我倒是很高兴。”清流说。太子是绝对不用去娶一个上过男妓馆的女人的,不管她出身多么高贵。
州叶变了脸,几乎要发怒了。
“算你恨!”她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