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凳子上是有人的，只是他穿了一身黑仪，又被垂下的树影给遮挡了。走近了才能发现。

不过有人也无所谓，充当落渡沿河的凳子的，都是宽大的长方形石条，一个石凳坐三四个人不成问题。何况，这人还是认识的，所以西楼没有不坐下来的理由。

“方老板？”方天明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根本就没发现西楼走近。他手里拿着的那东西，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一个手枪的形状，不过是木制的。

方天明吓了一跳。一看是西楼，想收起那木头的手枪已经是来不急。他连忙站起来，道：“西文书。恭贺新禧。请坐。”

“同禧。”西楼坐了下来，道：“那是手枪的模型？似乎很旧了，应该不是方老板效率高吧？”

“这东西你应该玩过。就是小时候那中烟火手枪。不是手枪模型。”方天明苦笑。

“你是说那种虽然有扳机和枪筒，但是其实只是用来打那中用塑料装起来的火药，打一下，枪口就冒一点火星子的那种？”西楼也记起来，在某是阶段，这种玩具很流行。

“差不多。不过那多是左轮的。火药也比我这个好，好象，就是有你说的那个底火是吧？所以扣动扳机就可以点然了。”方天明笑了：“我这个就只能是一个一个的放了。虽然当年我玩玩具的时候拆了不少手枪，琢磨着自己弄把枪的可能性，可还是没记住左轮的构造，只记得怎么弄扳机，就做成这样子了。这是我当年做给雾澄的礼物。没想到他还留着。只是……”方天明想到什么。闭了嘴。

西楼要过来一看，果然是可以扣动扳机的。只是要扣动，就得先上一下膛。如果要发射，应该还要先填装。“方老板真是好记性。还记得玩具手枪的构造。”西楼赞叹。他就记不住。

“那里。只是每个男孩子都这样。我小时候还拆过手表闹钟呢。西楼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吧？男孩子都不安分。整天想着舞枪弄刀，打打杀杀的，还以此为荣。真是奇怪。虽然我小时候也这样认为，但是现在看来，简直无法理解那种想法。还是女孩子好，安安静静的，不会闯祸。更不会总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

“女孩子也不都是你想的那样的。”西楼道：“要看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吧？”

“所以物刀弄枪的女孩子，不是怪胎就是男人婆。”方天明笑道。

“还有一种，”西楼看着远方的河水：“比如想杀人的女人。用枪是最好不过了。”因为用刀的近距离搏斗，女人总是吃亏的。

“啊？”方天明塄了一下。

“想谋杀的话，听说9mm的消音手枪是被用得最普遍的。但是其他的好型号也数不胜数。”西楼回头朝他一笑，让方天明有一种手愚弄的感觉。

“靠，你不是真的以前动过这种心思吧？怎么，杀死你想杀的人没有？难不成是失败后才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方天明开玩笑说。

“很可惜，没有。他们最后都是死在警察叔叔的枪下的。行死刑用的那种。听说尸体还被送去医学院当标本了。最后，警察还来找我要了50块钱的子弹费。”西楼微笑着说。

因为西楼一向说话都是很平静很严肃的样子，所以现在他笑着说这话，方天明到弄不明白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当然，当时光线暗，他字也搞不懂，西楼是不是在笑。

砰一声，高空焰火开始燃放。人群静了下来，都一副傻样的看着天空。随着烟火的盛放和湮灭，夜色里像有闪电不断划过，明灭不定的影响着夜空下人们的脸。

西楼却低下头。把头几乎埋到了胸前。

他曾经梦想可以买下无数的烟火，放一整个晚上。

但当他有了那个能力的时候，放烟火于他已经是一件无趣的可做可不做的事了。

方天明看见西楼埋下了头，佝偻着纤细的身体，一时心里一动，突然意识到“警察来找我要50块钱的子弹费”意味着什么。

烟火一闪一闪的，地上的影子也一闪。亮的时候，把什么都照得一清二础，但是却只有一瞬间，叫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又灰暗了下去。如此反复，结果就是看花了眼。

“西楼…….你在哭吗？”方天名问。

“怎么可能。”西楼看着他，一副好笑又忍不住的样子。可是，他笑得不那么自然。方天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