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夜。在沿海的东会郡和海宁郡发生了黑、白两教之间的冲突,事情的起因已经无法考证,总之最后的结果却是大家都知道的:被声称已经死去了的黑教前圣者“死而复生”,开始宣称信众只需要真心信仰神明就可以得到救赎的主张,彻底反对教会提出的要获得救赎就要向神和神庙捐献财物的言论。赢得大量对教会频繁征税、巧取豪夺的行为感到反感的民众的支持,愤怒的民众们拆了城里的寺庙建筑,打击“教会的走狗”的旧贵族,在这次的运动中,愤怒的民众们却在运动中将矛头东会郡和海宁的旧教会组织极其贵族支持者们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和削弱,尤其是白教受到的冲击特别大。随后,以黑教前圣者为领导的反对天地会旧教义的斗争,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迅速传播开来,影响深远。
东会郡的郡城青城,也受到了这次事件的冲击。
街上人山人海,举着火把的人们高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四处奔走,外加打、砸、抢,顺带还放放火。总之一片混乱。
本来只是游行且只针对白殿的事件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成为了暴动,对象也包括了一些城里的大户。
还好是无组织的暴动,看来圣者并没有要暴动的计划,所以才会呈现人群混乱、分散的局面。
听完元四的报告,太子脸色阴沉的往前看:“那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看的方向是元府的大门,说的外面是指元府外企图府里挤的失去了理智的人们,太子带来的护卫们在门口的大街上摆起了阵,两头和平民对峙,闹哄哄的。元四也叹了口气:“这一带的大户都被抢了,我们自然也不能幸免。不过殿下带来的护卫足够挡住那些没有丝毫进攻章法的平民,请殿下放心。”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清流啧一声,这才是他想问的。青城说起来也是繁华富庶之地,那里会有这么多对现实不满,被逼得要起义的人?想起京城里那些守旧势力,他觉得头更疼了。
“郡府那边情况如何?”
“那边还好,因为人们以为殿下在那里,所以并未波。只是开始游行的时候从郡府经过罢了。殿下在民间还是很得人心的。不过郡守已经调发本郡的驻军平息事态了。”
“叫城外的守军也叫进来,尽快平息暴动,对于平民,能不伤害就尽量不伤害。”太子扭头对身边的传令官下命令。元四接道:“殿下,还是不要出动您带来的军队为好,这样会伤害民众对你的感情……”
“总比坐看事态扩大好。尽快去办。”清流皱起眉头,元四这种时候还顾及什么民众的感情,真是叫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民众对统治者的感情,来自于对方是否能够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利益,若是你自己都无法自保了,还谈什么他们对你的感情?难怪被老繁亲王骗那么多年。”
元四满脸通红。
他的确是个好骗的人。
“不过说起来,老繁亲王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留你的命,你始终查不到吗?”太子把话题一转,元四露出惭愧失望和悲哀的神色,摇摇头:“查不出来。甚至连他们当年到底为了什么非要灭了元家,也查不到。虽然有找到参与当年事件的人,不过都是些小角色,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清流沉默了一会,看着外面的人群。想到圣者若非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也不会要冒险和白教反目。突然灵光一闪的:“那么,当年老繁亲王有什么事,是总在你面前提的?”
“不外乎是说其他几位皇子和王子的不足之处,感叹一下准备遴选不易,人不好拉拢。”
“有没有说财力不济,需要钱的事?”
“这个,倒是的确经常感叹若是有座金山供他使就好了,开玩笑说若是天宫是他的就好了,不过能进天宫也就说明繁亲王有了太子资格了,所以一直只当是说笑。”元四想了想,不抬确定的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清流想了想,觉得这个答案还是不确定,便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
无论宅子里头多么安静,远处的喧闹也使得空气中漂浮着不安的分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西楼并没有睡得很好,小睡之后,他醒了过来,但是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愿意动。
他所处的地方很安全,他并不需要担心有人破门破窗而入。
直到他不得不将眼光放到头顶的天花板上。
他正头顶上的瓦被人悄悄的揭开,渐渐成为可容纳一人进出的洞。一个黑色的影子探头往下看,因为西楼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所以黑影子明显的楞了楞,但这只是很短时间罢了,他马上想到了对策。
不让西楼出声的对策。
只是毕竟是西楼先看到他,西楼怎么可能会让他有时间来实施对策?
西楼早就从枕头下摸出了方天明上次给他的小手枪,在那人刚探出头的时候,果断的开了枪。然后跳下床,边换子弹边往外跑。
黑影子晃了晃,显然被打中了。但是这样的伤口似乎不能给他的行动带来太大的影响,看到西楼往外跑,他竟不顾伤痛,跳进屋里,落地的时候没有半点声息。
西楼暗道可惜,枪的后座力太大,他打出去的子弹只伤到了那人的皮肉,本来他是想打中对方肩骨的。见那人下地后又有朝他而来的意思,西楼举起枪,朝他放了个空子弹。
要说这种枪最大的不足是什么的话,那就是每开一次枪,就得上一次弹药。
那人却没料到西楼放的是个烟雾弹,反射性的避开了,一跳老远。西楼得了空,扭头开门。守在屋子外的人这时候也听到了响动,急忙赶过来。因为太子不让他们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窗下,所以这些本来只是在院子里的守卫,赶过来还是要花点时间的。
奈何守卫们完全不是黑影子的对手,而且黑影子的目的明显是西楼,两三个起落,他又逼近了西楼。西楼举起了枪,黑影子冷哼一声――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没有用了。
没想到的是,枪响了,他再次受伤。
这次,西楼上好了子弹,打中了黑影子另一边的肩膀。
黑影子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那种没有理智的愤怒让西楼心惊,甚至害怕――那根本不该是一个人该有的吼声。
就这是瞬间的恍神,受了伤的野兽已经趁机掳起了他,把他像小鸡一样拎着,然后扔了出去。
西楼一阵头晕目眩,甚至还来不急害怕,下一刻就落到一个怀抱里。只是对方似乎力有不逮,落地的时候二话不说跌到地上。
“我实在不喜欢瘸子。”西楼说。
清流叹口气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这种时候才想到要选,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西楼翻白眼:“我什么时候选的算过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