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笑着,突然转身,跑进壁画尽头处的通道,随即隐入晦涩的黑暗中,脚步声和笑声也仿佛随着她的突然消失而湮灭在黑暗中。
碧落的这一举动大出所有人意料,加上她又是独自一人站在入口处,离其他人都很远,是以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人能及时跟上她的行动。
事发突然,黑衣人的反应也不慢,他们相互间点了一下头,立时就分做了两拨,一拨人原地不动,看着太子、西楼以及照顾碧瑶,一拨人飞身也要进地道。
在他们就要进入那通道的时候,太子出了声:“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跟进去。”
正在前进的三个黑衣人转头看了看太子,却只顿了顿脚步,依然隐入了黑暗中。
其中一个人抱起碧瑶,放她到火边,靠着那巨大的石跪枕。太子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他非常不同意这几个人的做法。
西楼想了想,剥了碧瑶的外衣,拿来烤。然后整理着他随身带着的东西,随口问道:“里头还会有机关?”
太子拨了拨火,把火往碧瑶身边推近了一些,火光下他的面孔仿佛发着光:“只是机关还好说。迷路才是大问题。这地底的建筑,不仅仅是墓葬这么简单。它的面积,远比我们想像中要大。”太子顿了顿:“这地方,是一千年前苍族在地下水冲出的溶洞的基础上建造的、用来避难的地底城市。”
“城市?”西楼吃惊,这简直就是在听人说世界未解之迷。
“苍族起先只是临海平原的一个民族,以种植为生,虽然富庶,军事上却十分被动,常被附近的山民部落和其他的国家抢掠,因此有在冬季将财物存放在地下仓库的习惯。后来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下溶洞,便以此为基地,每年冬天在此过冬。后来,这里便成了苍族的圣地,和庇护所,只到传说中圣女的降临。”
带领苍族走出地底,并且强大的圣女。其实,从史书上记载的来看,那位圣女不过是教会了苍人打铁和骑马,创造了文字,创建了有整齐编制的军队,然后带领着本是农业民族的苍族打退了他们的敌人――彪悍的游牧民族。可是一个人要想做到这几点,已经是奇迹。
然而这位圣女最终却走下了神坛,成为一个世俗君王的妻子,并最终陪同他打下了这一片大陆。西楼想到这点时,突然想起方才对着壁画大笑的碧落。
如果壁画上的故事的前半部分是真实而后半部分是虚假的话,当真是该得大笑一场了。
太子的故事很简单,当年的苍族人在强大了之后,再也不必躲藏在阴暗的地底,而且由于在地面上修建了新的神殿,这位于地底的圣地也渐渐的被人遗忘,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再无人记起。
只除了苍家人。
圣祖皇后死后,这地底基地的一部分依照皇后生前的遗愿被改造成了她的陵墓,最后圣祖皇帝合葬于此。而以后苍家的每一任皇帝,都要到此来祭拜。然而陵墓所用到的,只是这地底基地极小的一部分,到目前为止,他们虽然走了很久,但其实只是到了陵墓的入口而已。陵墓以外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样,无人知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地下通道错综复杂,就是当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也经常会迷路,不熟悉的人一头扎进来,简直就是进了迷宫。
“乾坤匙就是标明路线和进出方法的地图。”太子一笑,“得到它的人只要记住了路线图,那东西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只要记住了路线,再好的钥匙也是可以复制的。
西楼正在整理手上的一个皮袋子,那是他随身带着的太子要用的药,拿牛皮纸一份一份包好,再装在防水的皮袋子里。即使他落了水,袋子里面对额东西也没有湿。听到太子这话,他的手顿了顿,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我戴了那么久,也没能看出来那东西竟然是幅地图”。
“随便谁都能看出来,岂不是太不安全?”太子道:“其实,钥匙是次要的,前任皇帝的口述才是最重要的线索。知道这里秘密的人,越少越好。我本不打算带你来。”
“既来之,则安之。”西楼随口说了句圣人的名言,依旧波澜不惊。
清流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自顾自说:“这里的确藏有巨大的财富,可是谁也不知道这财富是什么,在那里,如何使用。即便如此,依然有无数人想要进入这里,为了那不知名的财富。所以,知晓有关这里的事情,就等于是成了靶子。这也是元四的父母丧命的原因。”
西楼楞了楞。
“元四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大姐,也就是我的姑母。先帝也就是我的爷爷即位时,膝下只有姑母一个子女,而且姑母非常得先帝喜爱,所以先帝即位后来此祭拜先祖时,带上了年幼的姑母。也因此埋下了后来姑母全家遇难的祸根。”
“所以,西楼,你出不了这里也就算了,一旦出去了,这辈子可就得老实一些呆在我身边了。”
西楼不答话,却反问:“有没有可以烧水的东西?比如陶罐之类的?”
十足的破坏气氛。
太子瞪他:“做什么?”
“熬药,时间到了。”西楼四处看了看,起身将那点香的炉子拿起,倒了里头的灰,看了看,确定是没漏,便拿了在水边洗了,盛了水放在火上。那香炉正好是三足的小圆顶,放在火上连搁脚的东西都不用。
太子满头汗:“你不是要用这东西煮药吧?”
西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您说呢?”
“你怎么就不忘记一回?”太子问。
西楼摇了摇从皮包里翻出来的一个圆怀表:“这东西提醒的,实际上时间已经过了。因为我看的时候,这钟已经停了。大概是在那里碰坏了。真可惜。”他嘴里虽然说可惜,却随手把那怀表放在了地上。
这东西既然已经坏了,就不用带在身上压精神了。
太子道:“真是浪费,带回去修一修不就好了。”
西楼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眼:“你来拿?”
太子不说话。
他现在就是十足的一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