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坏掉了。
知道回家会开几个小时的长途,早上我还特意的检查了车况,可是现在在这个半路的加油站车坏掉了。我想是不是我加太多油了车吃得太饱?经常就有人吃得太多懒得动。酒足饭饱的撑圆了肚子打着充满饭菜和酒气的饱嗝说,我要躺一下消化消化。真是让人想恨恨的扁一顿,而且还要只把拳头照着肚子狠揍。
看看时间实在是等不了我的车消化。我只好把车停在这里并且一厢情愿的拜托加油站的员工帮忙照看一下我的车。
我只好在收费站久等的高速客车,并匆忙的在倒数第二排右边靠窗的座位坐下。
尽管已经买车,我还是受不了汽车的气味。气闷,有些头晕,只好拉开了车窗。空气和感觉才变的稍微好点,心里却又有些有点不耐烦如藏在衣服褶子里的蚂蚁慢慢显露,因为我已经从成都出发了四个小时。
看到窗外停放的车都在陆续的发动或开出。可是这辆车的司机影都还没让人看见。洗手间里放松或者在哪里偷闲,享受一支烟的时间?
而我烦躁得要把车窗拉得更开点,却又不遂心,扣得死死的,紧得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一点。随着缓慢的移动并刺耳的尖叫,都把烦躁和恶心的感觉由耳膜的不悦刺激到心里面去了。很多有我同样的感受的人纷纷朝我这个噪音点不满的看过来。[什么时候才开走啊]」
我什么都好,只是最烦等待了,一直以来这种无所适丛的感觉让我总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哪怕手握到一起两个大拇指饶圈也行。比如现在,我几下就粗鲁的把一罐百事喝到只剩下一层底儿。过了一会儿又浅浅的喝了一口把水匀到口腔里四处体味,又想要孩子似的仰头玩水,刚刚作势仰头却听到啪的一声突兀的声响。一分心差点呛到自己,喷到衣服上湿了一小片。相机镜头身可被湿完。我看了前面,原来是司机一个人兴奋莫名的上了车。
三点四十七分,车终于发了。
旁边面容如一块隔月面包似的中年男子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睡觉。他手腕上的钢制手表和两只互握的手都放在他的微凸的小腹上。我的目光在他的陈旧皮衣和他陈旧皮衣似的手上停留了很久,然后想起我的父亲。
最近的记忆是在六年前,他和母亲还有要好的朋友在车站送我。那形象早已经模糊,只记得他的眼睛里有关切还有隐忍的不舍。可是那时的我,被满心的失望、惆怅还有去往新城市的兴奋涨满,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现在看来万分珍贵的场面和感情。
离开这个城市已经六年,这个城市虽然还像当年依稀的初恋可以感受,可是还是和那个记不清面容的女孩一样有所改变。同样父亲也会随时间的流动改变的,他还是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坚毅英俊的中年男子呢?想及此,我的头轻轻的倚靠着车窗,模糊流动的物体穿过我的视线,说不出的伤感夹杂着淡淡的愉悦像一眼泉水,从心里面某个地方静静的溢出,直逼眼眶。
思想从这些年的离家开始纠缠,求学,恋爱,工作。我发觉我过得是如此平凡。如一罐百事可乐和另一罐百事可乐,根本没有区别。
过了许久。旁边的中年男子,伸展活动了一下身体,哑着嗓子问我几点了,我掏出手机看了是14:27.就告诉他:「快四点半了。」
「哦」,然后他又调整身体,重新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我就是挂在壁橱上的年久失修的老钟,只剩理所当然的价值。
我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再和他说话。说实话,我的内心,仿佛一罐密封的见不到天日的啤酒,恐惧如摇晃中的泡泡,涨满了整个空间。
可是当我抬头看到第一个有地名的巨幅广告牌的时候,发现一切已经没有必要。
因为这时已经到了我家乡的地界。
一切来得是如此之快。如这几年不知不觉流失的时光。咻忽不见。
汽车在新的陌生车站停稳,我随着乘客陆续的下车,从人潮拥挤的出口走了出去。赫然发现面前开过的一辆公交车到达的地点竟然是和苏苏去过最多的地方。
这里一切再不是我所熟悉的改变,却还是把我拉回了多年封闭的记忆。如同从死亡的门扉窥见了万丈光明,许多的记忆扑面而来。我抬起canone300d相机从镜头里追随它离开视线的分分秒秒。
这里没有技术技巧,我却听到了多年前心里颤抖的声音,仿佛眼前出现了她甜蜜的脸,娇小的鼻子,恰到好处的嘴唇和泉水一般的眼睛。
车终在视线里消失,我站在空旷阳光里,良久才若有所失地放下相机,心情变成透过树叶的细碎阳光,搅碎,再也连不成一片。身边,辆辆出租车慢慢经过问我是否要车?人力三轮铃声急促激烈,行人也偶有匆忙侧目。而我仿佛被这个世界主动遗落,置身遥远之处时空之外,再没有心情理会身边情境。拾步慢慢走着,从路旁便利店中买了国宾并和老年的妇人说了句「借一下火」然后拿了店里货物中的塑料打火机,心急火燎地点燃,深吸了几口。
我是在回家还是在重新开始?我已不知道。吐净烟雾,平静心情,放回打火机,我轻声说了「谢谢。」
店主人笑了笑,算是对我的回应。
我也笑了一笑,然后又拿起小店的公用电话拨了一串不曾忘记的号码。电话持续地响了三次之后,一个中年妇女终于接了电话「喂,找谁?」
我确信是小艾妈妈的声音,这个声音在电话里还是那种热切温和暖人。
「阿姨,我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