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了多久，我浑浑噩噩地睡去。又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我看床上，楚楚不在。外面正传来她尖叫的声音。出什么事了？我想着踢上鞋去开门，看到那个把刀子塞到我手里的壮汉正一只手拽着楚楚的头发，一只手击打她的脸庞。而楚楚正在痛苦地哭喊。

“你想干什么？！”我冲那个大汉喊道。

那个大汉把楚楚提到我门前，用手指着她，说：“她偷你的钱！”

我担心吵醒了强哥，对他说：“进屋里说！”

那个大汉又把楚楚提到屋里。他说：“天亮还早着呢！她就偷偷摸摸地从你的房里出来了！我感到可疑，就拦住她，发现她身上藏着钱！这钱不是偷的是从哪儿来的？”说着，他把几摞钱在我面前晃晃扔到床上，又说着脏话对着楚楚左右开弓动起手来。

“是我给他的钱！”我上前一步喝止住他，“你误会了！”

他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楚楚。他冲我笑道：“可以啊，小表弟，睡一夜就有感情啦。”

“你放开她！”

他松开了手，又笑起来，“小表弟对不住啊，楚楚对不住啊。”他退出去了。

楚楚在地上蹲着，捂着脸哭泣。我拿来毛巾，蹲下来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我说：“楚楚，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楚楚抬起头，看我一眼，“对不起，小猪，我……”

我把她扶起来，扶到床上。她坐下来，又说：“谢谢你，小猪，我……”

床上一共是五摞钱，我拾起来，递给她。“你现在可以收下了。”

她看向我，不停地摇头。

她转过身子。

她趴在床上哭起来。

我说：“楚楚，你不想在这里，可以离开啊。”

她回答：“可以跑我早就跑了。”

我也坐了下来。

我倚着墙壁，通过窗子遥望着外面的黑糊糊的天空。

我的泪水也从脸上滚落下来。

早上五点钟的时候，强哥把我带到砖瓦厂后面的一个小铁门旁，让我坐船走。我要我的自行车，一起带走。他没有表态。他拍拍我的肩膀，把两万块钱递给我，对我说：“这是真的，拿着，分几份儿，放在你存钱的上面，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摄像头也拿你没办法。你自己也学聪明些，下一次，你可能就拥有三百万了。”

我还想着要我的自行车，那是我大姐买的，还新着呢。我再次开了口。他问我原因，我说不带回去回家没法解释。他点点头，说还是心细了好。

接着，他认真地对我说：“猪仔，大学毕业后，来我这里干吧。我需要一个人来掌管我的账务。”

我一下明白，他给我发信息让我来的原因了。

我又对他提出我的请求。这个请求，我想了许多遍。我说：“强哥，我家要搬迁，但钱缺的很多，你可以找人去我家里先借一些，将来我一起还给你。”说完，我咬着牙齿看着他。

他点点头，“我早想到了，只要你来，我就会帮的。你放心好了。”

我点点头。

他最后说道：“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上大学期间钻研假币的制造。我会想一个安全的方法把必需的资料交给你的，当然你必须保密。我们想要挣更多的钱，就必须自己会制造出假币。”

我勾下头去，把脖子勾得发酸发疼，没有作出答复。但是，这时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切身感受包围了我，让我理解了在某种特殊利益下亲人之间的残酷性。我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又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他。上了船回过头去，我看到他背着一只手站立着，两个眼睛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已经成为一具令人恐惧的黑色的雕像。